我原以為,我們走不進彼此的生命(二)
那時還小,我還不能理解,爸爸為什麼會對著一個不大的土堆,以及一塊碑樣的東西流露出難過的神情,只是知道,爸爸的媽媽,我和哥哥的奶奶,此刻,以及過往的很長日子中,都靜靜地躺在裡面。 那時,我無知地徜徉在生命長河中,從未感受過生離死別的苦痛,不過,那樣的懵懂無知,那樣的不經世事,反而對我更好,如果能一直那樣,或許,我就永遠不會明白,當某人退出生命,卻再也無法挽回時,那隻許深藏的無助與彷徨。 “清寒,默語,你們過來,跪下。” 我學著哥哥的樣子,走到奶奶的墓前,然後,雙膝磕地而跪。 “媽,你的不孝兒子帶著你的孫子和孫女來看你了。”沈易勳沉聲道,深深望進齊身而跪的兩人,目光炙熱,在較小的那人身影上停留許久。 “清寒,你帶著默語在附近轉轉,我等下再過去。” “恩,好。” 我不解地跟著哥哥離開,直到再次轉眸,才發現此刻看來,爸爸的背影,竟是那麼地讓人覺得心生悲涼。 也許,人會逐漸變得強大,強大到,甚至可以輕易將世界顛覆,然而,此刻卻才驚然覺醒,原來,那所謂的強大,只是在想挽留的曾經,只是在想重寫的一切的面前,最嘲諷的那個名詞,比起那昂貴的給予,此時的得到,頃刻間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雲淡風輕,卻依然漸行漸遠,看著醞在微風中的,哥哥的側臉,我突然覺得,此刻的他,明明近在咫尺,彷彿伸手就能觸及,實際上,卻是連輕拂手處,都不會沾染任何痕跡,就像此間那無形的風一般。 也許,這才是最適合我們的距離,如果,我們誰都不曾越過這條界,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痛苦與眼淚,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糾纏與折磨,也許,就不會再有也許…… 我很愜意地隻身躺在草地上,用手遮住雙目,感受那初夏芳草以及泥土的芬芳味道,不知何時,只覺身旁有另一人躺下,不大的動作,卻帶起些微乾澀的浮塵,如同那擲入湖面的小石,驚起地層層漣漪,點點點點,圈圈圈圈,卻層層層層,將所有情緒堆疊,再看不見。 “默語,你說爸是不是特別偏心呢?”許久,沈清寒望著那睡在草地上的小小身影,淡淡開口。 我的心微動,哥的聲音很小,小到甚至會懷疑是錯覺,然而,我聽見了,也是第一次,聽見了,那近乎不甘的質疑,不過,那也許。也是唯一的一次,因為他總將自己掩藏的太好,小時候如此,長到後更是偽裝到,能輕易將自己與所有人騙過。 然而,卻騙不過我。 始終,也騙不過我。 我不知道,這樣的他,為什麼非要將真實的自己隱藏,用那溫熱的容貌將內裡的寒涼掩蓋,用那溫潤的話語將內心的寒意化解,為的,卻只是讓大家看不見自己的傷痛,即便在家人和愛人的面前,他也不願輕易卸下偽裝。 原來,從頭到尾,善意都竟是疏離的偽裝。
我原以為,我們走不進彼此的生命(三)
模模糊糊,朦朦朧朧,不覺間,我最後的印象,竟只停留在那初夏早蟬的聲聲啼叫,以及風中蘊著的,些微甘冽的青草氣息。 也許,就在她還沒睡下多久之時,沈清寒就已起身,輕身爬上了草地旁那棵不算太高的大樹,視野瞬間開闊,遠處,蒼青色的山巒層疊堆積,綿延而生,就像接連不斷,衍生不息一般。他的心此刻被這一景象震撼,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沒有這次的驚然一瞥,如果,沒有這次的深深震撼,也許,以後的自己,也就永遠不會想要試圖跳開自己的原位,也就不會脫離世俗的條條框框,也就不會順著心中所想而動,期盼著尋找那本已驅離的歸期, “哥?”我此刻已經醒來,轉眼處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心裡有些慌,有些急,直到視線匆匆瞥過林間,樹頂。 那是怎樣的感覺?只覺他的背影,與初夏的清爽微炙,淡淡融成林間一色,有種被稱為落寞與孤寂的寒色,如水墨淡彩,在自然勾勒處,頃刻宣洩而出,不可收拾,可是,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