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苦大仇深起來,堪堪捱了半個多月,趁一個天光晴好上午,便揣著個小包包溜進了暮倉齋,對著板著臉盛老太太狠命討好了一番,在老祖母身上磨磨蹭蹭了好半天,又是捏肩捶腿,又是端茶遞水,團團忙碌十分諂媚,盛老太太漸漸端不住了,懷裡揣著個撒嬌小孫女也不推出去,只一張臉還冷著。
明蘭一看情況好轉,連忙拿出貢品,秀致可愛小臉一副諂笑,把東西敬上:“…呵呵,祖母您瞧,這是孫女給您做暖帽,細棉布裡襯,燒毛絨做的昭君式,您帶帶看…”
盛老太太一眼看去,只見那暖帽做小巧輕便,鮮亮薑黃色鑲一指寬玄色邊,上頭用滿地繡和鋪絨綴出淡雅壽紋,老太太看著心裡便喜歡,她還沒說話,房媽媽已經哎喲喲起來,滿口誇道:“到底是六姑娘,知道這雪一消,老太太就不耐煩帶那裡外燒毛大暖帽子,便送來這個小巧,瞧瞧這針腳細密,這花兒繡,便是那天衣閣出的也沒這般好,來來來,老太太您試試……”
說著便接過那暖帽,自發給盛老太太額頭上試了起來,只見兩邊順著顱形慢慢朝後腦服帖開去,後頭珍珠鎖釦一合,竟然剛剛好,盛老太太伸手一摸,只覺得觸手絨軟溫厚,覺得十分舒服妥帖,看了一眼猶自一臉忐忑明蘭,只會抱著自己胳膊討好傻笑,便心裡一陣柔軟,只聽著房媽媽還在那裡誇:“…要說老太太沒白疼六姑娘一場,瞧這做的,竟這般合貼,姑娘到底是大了,活計愈發出色了。”
明蘭忙謙虛,一臉狗腿道:“哪裡,哪裡,主要是祖母頭長得好。”
盛老太太一個沒撐住,當即笑了出來,一把摟過小明蘭,抱在懷裡狠狠拍了兩下,嘴裡罵道:“你個沒出息的!”明蘭立刻牛皮糖般粘了上去,摟著祖母脖子一陣撒嬌。
房媽媽鬆了口氣,這半個月盛老太太面孔著實難看,弄她也是異常憋氣,看著炕上盛老太太細細問著明蘭這半個月吃睡如何,房媽媽輕輕退下,趕緊吩咐廚房加幾個明蘭愛吃菜,想著這幾天盛老太太一個人吃飯,也沒吃下多少東西。
壽安堂濤聲依舊了,生活回覆原狀。
明蘭又去找長柏哥哥,他如今正緊鑼密鼓備考春闈,只晚飯前有些空,明蘭算著時辰趕早去等他,一進院門便由長柏屋裡大丫鬟羊毫領進去坐著,然後看茶上點心,幾個丫鬟進進出出竟然毫無聲響,明蘭想著這一路進院來,竟沒看見一個漂亮,不要說比若眉和可兒美貌,便是碧絲綠枝水平也不多見,明蘭再一次感嘆自己這位大哥真是個妙人。
明蘭還記得幾年前那回挑人時,長柏哥哥第一個挑,他一不挑才二不挑貌,只撿了幾個老實巴交,王氏很鬱卒,覺得兒子大了屋裡得放人,非要挑幾個標緻,長柏哥哥便說才貌出眾女子大都眼高心高,容易惹事端,鬧他讀書也不得安靜,堅決不要;王氏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有些話說不出口——兒子呀,這些女孩子就是讓你‘鬧’,十幾歲少年郎要那麼安靜幹嘛呀?還含蓄隱晦解釋一番關於‘通房’涵義。
長柏想了想,同意母親建議,但回頭就請劉昆家的出面,對著一眾丫鬟說了句話,王氏聽了,據說當時臉色變得好像綠豆沙。
盛府接連兩代女主人在對待通房問題上都大同小異,當年作為侯府大小姐的盛老太太一進門就把盛老太爺的通房丫頭統統DISPOSE了,無人敢說她;後來王氏進門,有樣學樣地把盛紘的通房也一股腦兒送嫁配人了,盛老太太默許。於是,長柏讓劉媽媽去說:盛家家風,通房抬不抬姨娘,將來好壞全憑以後的少奶奶。
王氏再度吐血。廢話,不指著生孩子抬姨娘,誰願做通房做到老呀!看著兒子皺眉瞪眼時酷似老爹的模樣,王氏又反駁不出來,真真咬碎一口銀牙。
女孩子們很抑鬱,後來服侍長柏久了,更知道這位少爺年紀雖小,但性情端凝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