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在旁看茶爐子。這幾日品蘭被大伯母捉去看賬本,明蘭空下來便打算給大堂嫂文氏做個小孩兒肚兜,聞言抬頭,也沒反應過來,便道:“進城?我們不就在城裡嗎?”
——宥陽不是縣城嗎?難道是鄉下。
盛老太太笑道:“傻孩子,待進了金陵你就知道什麼叫城裡了;咱們回自家屋子瞧瞧去,這些年沒回去了,好些用不上舊物件得歸置下,沒得都爛光蛀空了。”
當年盛老太公分家時給三個兒子一人留了一座宅子,因為二兒子完成了從商賈到讀書人的轉變,在迎娶侯府小姐前,老太公便把二兒子的宅子置在了金陵。
盛老太太和明蘭一齊上了馬車,帶上了一半的丫鬟婆子,盛維擔心照顧不到,便又給派了七八個粗壯家僕婆子,駕車備好,一路緩緩朝金陵去,剛進了金陵城門,明蘭就覺得車外頭熱鬧喧囂不同凡幾,可大家小姐出門不好掀開車簾子朝外看,明蘭只能學武林高手,蹲在車裡聽風辨音,靠外頭吆喝來判斷街上都有些什麼。
盛老太太看著明蘭一副吱吱小松鼠樣心癢難耐,強忍著不去翻簾子,只把小臉貼在車壁上細細聽著,心裡暗暗覺得好笑,卻故意不去點破,只讓她忍著。
待到了盛宅,丹橘扶著明蘭下車,然後明蘭轉身扶著祖母下車,宅門口早迎了十幾個老僕,當頭一個老頭子樣管事上前下跪行禮,高聲道:“小的們在這兒恭迎老太太六姑娘回府!”然後後面一排僕婦雜役都團團跪下磕頭,呼喊聲也很整齊。
盛老太太點點頭,似乎還滿意,揮揮手讓都站了起來,然後由明蘭扶著,一行人魚貫進了府,那管事看見老太太十分激動,一路上磕磕巴巴說個沒停:“許多年沒見著主子了,老奴心裡高興呀,這宅子空著也沒個樣子,老太太要不要坐上竹竿在府裡走一圈瞧瞧,喔唷,這是六姑娘吧!老奴一直沒見過,就跟珍珠花玉石樹一般,真真好氣派!”
盛老太太也微笑道:“這屋子沒人住,冷清了也是有,也不用到處瞧了,你我是信得過,你家小子在柏哥兒身邊當差也是得用的。”
那管事老頭聽聞自家孫子受主子賞識,面上喜色,樂呵呵迎著眾人到正堂坐下,管事叫府中下人逐一來給盛老太太磕頭,明蘭受了幾車皮恭維話,直吵耳朵嗡嗡響,都沒記住誰是誰,忙活了半天,總算消停了。
盛老太太帶著明蘭來到內堂,拐過幾個梢間,又繞過庫房後頭,最後來到幽僻冷清屋子,房媽媽早已等在那裡,盛老太太看見她,淡淡道:“東西都起出來了?”
房媽媽恭身答是,然後帶著翠微丹橘等一干丫鬟婆子出去了,只在屋裡留下祖孫兩。
明蘭被這些舉動弄糊塗了,看祖母神神秘秘架勢,似乎要交代什麼,她一回頭正看見盛老太太已經坐在當中一把陳舊木椅子上,然後指著地上整齊擺放七八口箱子,對明蘭道:“這些都是你祖母當初的陪嫁。”說著嘴角輕輕挑了挑,似有諷刺之色,又加上半句,“只剩下這些了。”
明蘭愣愣看著這些箱子,盛老太太示意她去開啟,明蘭便走過去逐一把已經開了鎖箱子掀開,然後一股子黴味撲鼻而來,明蘭一陣咳嗽,丫,這少說也有三十年沒開了呀!也不知有沒有感染不好的細菌黴菌,勉強睜開眼看去,黑漆漆積滿了灰塵,有些上頭還掛了好些蜘蛛網,只能依稀看出是些瓷器青銅古玩之類,最後兩個小箱子裹更嚴實,沉重紅木箱子裡頭似乎還有一層鐵箱子。
盛老太太眼神幽深,似乎想起許多往事,靜靜道:“原來還有好幾十箱子上等料子,什麼綢緞錦絨皮子,都叫我一把火燒了。還有些被我變做了銀錢,打點疏通都要銀子,總不好讓你父親兩手空空行走官場,當初從侯府陪來,只剩下這些了……給了你罷。
明蘭剛剛咳嗽好了些,又險些嗆著,連忙回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