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見,卓吾並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深談。難道是……引章心頭一凜,脫口道:“太子是替太子做事對不對?”
卓吾驚訝的睜了睜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半響撫掌笑道:“阿章,難怪短短几年之間駱家的生意鋪陳得這樣大,你果然聰明”
原來真是這樣引章的心一沉,不用他說,她已經明白了,定然是太子越過內務府直接命令從江南採辦衣裳飾物,做這件事的自然是索額圖了。索額圖自己也不好出面,又交待給了卓家。由此可見,卓家跟索額圖的關係可不淺哪
引章突然警惕起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輕輕退了一步。索額圖的下場她知道,太子的下場她也知道,她沒有辦法不警惕。後年,也就是康熙四十一年,便是索額圖身敗名裂的時候,而他這條命,也活不過康熙四十二年照此看來,康熙對他的猜忌此刻必然已經種下了根源,而卓家,跟索額圖關係如此密切的卓家,他們的下場,又會如何?
引章望著卓吾,目光中不覺含了幾許憐憫,對上卓吾疑惑不解的目光,引章眼光一轉,慌忙收攝心神,卻忍不住勸道:“卓大哥,咱們生意人只要好好的做自己的本行就行了,何必跟朝廷那些王公貴戚招惹在一起呢”
“你到底還小,不懂”卓吾笑笑,道:“王公貴戚手握權柄,有他們相助,在生意上豈非如虎添翼?將來你們駱家的生意想要做得更大,也少不了要在朝中找個靠山呢到時候你儘管來找我,能幫你的,我一定幫”
引章心裡更加難過,她搖搖頭道:“不,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樣,自己做生意,無拘無束,不受制約,事事可以自己拿主意,想多幹點便多幹點,想少乾點便少乾點,這多好,何必受別人的指點?我的生意絕對不會跟王公貴戚們沾惹到一塊就算要藉助朝廷力量,最多隻跟當地地方官打打交道罷了”
“那有什麼區別地方官還不是朝廷的官?”卓吾不覺好笑,這個丫頭,想法總是這麼古怪
誰知引章臉上出現了難以見到的認真和正經,瞟了他一眼,非常鄭重道:“這當然不一樣地方官三年一任,三年之後各走各路,兩不相干,縱有關係亦不會牽扯太長,說難聽點,即便將來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會受到牽連;王公貴戚就不一樣了,他們盤踞京師天子身畔,背後各有勢力,面對的都是你死我活的爭鬥,一旦牽扯進去,逃都逃不開這一點,卓大哥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卓吾眼中猛然一震,臉色微變,愣愣的瞧著引章,半響不語。終於強自鎮定,輕鬆笑道:“你顧慮的極是,不過,只要找對了人,這顧慮也不必要了索大人一族世代忠良,深受皇上器重,亦深受太子器重,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引章頓時滯住,啞口無言,只好悶悶道:“沒什麼可擔心的就最好了,我只是提醒你罷了凡事小心無錯嘛”
“是是是,凡事小心無錯你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呢”
引章勉強笑笑,道:“才不是膽小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這是未雨綢繆”
“這張嘴倒是越發能說會道,我倒有些說不過你了”
“哦?你什麼時候說得過我過?我怎麼不記得了”引章咯咯一笑。
“你這小丫頭”卓吾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二人心頭俱是一鬆,一掃方才的陰鬱。
“對了,”卓吾轉向正事,道:“你怎麼打算?不如跟我們一起回杭州?”
引章正欲說話,只見門簾動處,一位珠圍翠繞的年輕女子盈盈嬌笑著叫了聲“爺”託著茶盤閃了進來,翦水秋瞳的雙眸在二人身上輕輕流轉,笑道:“爺和駱小姐說了這些時候,也該口渴了吧”
引章的臉色下意識的微微一變看,望著那膚光水滑的女子忍不住微微蹙眉,勉強定定神,若無其事淡淡一笑,道:“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