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甚多,我且往那邊走走吧。”當下就向西行,隨地添購貨物,隨地脫卸。好在舜的貿易但求十一之利,並不居奇,所以人人樂購,脫卸甚易。
一日,到了嵩山南面一個負夏地方,覺得人煙稠密,民情朴茂,舜甚為稱歎。貿易之暇,到處遊覽。
一日,到了箕山之下,只見一個老者迎面而來,一不小心被石子絆足,跌在地上爬不起來。舜看了,心中大不忍,忙過去扶了他起來,到一塊石上坐下,又替他敲背捶腿。好一會,那老者才回過氣來,說道:“感謝你得很。”舜看他年紀甚高,骨瘦如柴,滿臉病容,就問他家在何處,又問他姓名。那老者道:“我已幾十年不說姓名了,你問它作甚?”舜聽了,覺得詫異,叫問不已。那老者道:“汝叫什麼名字?”舜告訴了。
那老者笑道:“原來是你,我亦久聞你的名字。罷,罷,我就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告訴人。”舜連聲答應。老者道:“我姓許,名由,字武仲。”
舜不等他說完,就拜了下去,許由止之不祝舜起身再道:“先生家在何處?我送先生歸去吧。病體遠出,終不相宜。”
許由笑道:“生,吾寄也;沒,吾寧也。就使死於道路,有什麼打緊呢!現在你既然願送我歸去,也好,我家就在箕山的那一面,不過煩勞你了。”舜道:“小子得伺候長者,正是求之不得之事,敢說煩勞嗎!”當下舜扶了許由過山,走一段,歇一段,直到許由家中。許由深表感謝,於是與舜談了一會。舜請拜許由為師,許由亦不推辭,就收舜為弟子。次日,舜送了許多日用之物給許由,以當束脩之貲。自此以後,貿易之餘,舜常常去請教。
一日,舜正在做交易之時,忽來一人,生得亂頭粗服,儀容不整,肩上挑著行李,像個遊歷經過的樣子,口操北音,相貌清臞,滿臉風塵之色,然頗不俗。舜便將所有貨色取出來,請他揀眩那人道:“隨便什麼,只要可以應用就是,何必揀選!難道好的一定應該我用,別人只應該用壞的嗎?”舜聽了這話,猛然觸動,禁不住問道:“先生貴姓大名?”那人道:“我自來沒有姓名。”舜道:“那麼先生就是大家所稱為北人無擇的,豈不是嗎?”那人笑了一笑,亦向舜仔細觀看,陡說道:“足下是否仲華先生?”舜不禁詫異,便問道:“先生何以知之?”北人無擇道:“現在青、徐、兗、濟一帶,哪個不知道足下兩目重瞳,手握‘褒’字的異表呢!我剛才沒有細看就是了。”
舜聽了,慌忙讓坐。北人無擇道:“仲華先生,何以知道鄙人的渾名?”舜便將石戶之農的話說了一遍,又請問北人無擇:“何以知道我?”北人無擇道:“前數年遇見貴友東不訾,後來又遇到貴友方回、靈甫,都是如此說。當時某已很景仰,後來見到石戶農,因而與他談及,不想他早已見過了,某反落後。”當下舜謙謝了一會,就與北人無擇細細傾談,非常融洽,彼此互相敬重,遂結為朋友。舜留他同住了多日,看看漸屆春初,北人無擇自到各處去閒遊,約定他日在歷山再相會。舜亦想歸到歷山,預備春耕,先來辭別許由。
哪知許由已在彌留之際,家人在旁環視。許由看見舜來,又笑笑說道:“我要觀化一巡,再會,再會。”說罷,過了一時,即暝目而逝。舜不禁大哭一常停留兩日,助他家人經紀喪事,又拿出這次貿易所得的利息,為許由營葬,葬在箕山之巔,所以萁山又叫作許由山。葬好之後,舜自歸歷山而去。
後來帝堯知道了,因就許由的墓加以封號,叫作箕山公神,以配食五嶽,世世奉祀,幾千年不絕。那時巢父亦早死去了,到現在卻有兩個墳:一個在箕山,與許由之墓相近,後人因此將巢父和許由並稱,叫作巢許;一個在山東聊城縣東南十五里,究竟哪一個是真,卻不可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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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以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