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地抬頭看著賀蘭雲昭,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什麼,可是那黑曜石般的眸中幽深似海,她什麼都看不到。
剛剛她病發了,這滿頭白髮已經說明了一切,而在那期間,她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空白的——那麼,她做了什麼?連城看她那驚疑的眼神她早已經捕捉到了,看來是真的發生什麼了。隱約中,她記得她好像記起了很多事情,可是此刻在腦海中又是一道霧影。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容淺忽然抬起頭,對上那深不見底的眸子,這個人這次怕是又幫了她,似乎他的內力對她的病很有幫助,否則她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來。
想問的?他的確是有很多想問的,可是比起這些,他更在意一件事,賀蘭雲昭看著容淺蒼白的臉色,聲音低沉,“明明很難受,這樣忍著就能減輕痛苦嗎?”他的聲音很柔,帶著入骨的疼惜。
他的手忽然伸出,看著她因為忍耐而驟起的眉頭,他想要將之撫平,他的淺淺可以生氣,可以冷淡,但是絕對不能因為痛苦而皺眉。
感覺到那一隻手朝著自己靠近,落在了自己的眉間,那溫熱的手觸碰到自己冰涼的額頭,心房裡面有一種酥su麻麻的感覺,不是厭惡,是輕鬆,是接受。彷彿那是一道光,可以驅散她心底的冰寒一般。
容淺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猛地朝著後面退了一步,目光沉沉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他的手僵硬的懸在半空中。他的臉被面具遮擋著,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如今君王令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從不欠人人情,對於你的幫忙,我銘記於心,往後若天下閣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白髮冰姬定當竭盡所能助你完成。從此之後,我們不必再見面了。”容淺別開目光,清淡的容顏上似是染上了一層清輝,透著冷清疏離。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無法如那記憶中的少女一般,快意灑脫,任意妄為了?她不記得了,那麼,別的記憶也就沒有必要再存在了,在它產生之前,掐斷便好。心口處的燥熱再次襲來,她全身冰寒之氣驟然大盛,堪堪壓住那一股燥熱。
連城聞言面色微變,看了容淺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賀蘭雲昭身上,他真是冷靜的可怕,此刻他竟然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賀蘭雲昭看著容淺那冷淡的容顏,那微鎖的眉頭,她的心真的比冰還要冷,好似如何也捂不熱一般。他還未靠近,她便已經後退,亦或者,她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
“好,既是你心中所願,那麼,賀蘭雲昭再不糾纏白髮冰姬。”賀蘭雲昭忽的收回手,冷淡的聲音緩緩而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那一身孤冷,流瀉而下,他像是天空中的寒月一般,高冷顧及。
她對世間情感不懂,也不認為他如外界所言喜歡她,但是,朋友,他們是絕對無法做的。容淺微微閉眼,不怪她忘恩負義,因為,讓他遠離她,這才是報恩。
三個人忽然靜默不語,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氣氛,連城的目光在容淺跟賀蘭雲昭兩人身上流連,這兩人一個冰冷如雪、殺意凜然,一個孤冷如月,高處不勝寒,兩人之間似是無形之中構成了一堵牆。
如今這事情已經了結,可是他們兩人好像都沒有說要離開的樣子,連城心裡直嘆息,這樣孤寂冷淡,又殺氣逼人的女子,怕是難以追到手。因為,她本身就有著不輸於任何男子的實力,只是那身殺氣太滲人了,總覺得她像是要毀滅一切一般。
突然,容淺睜開眼睛,“撕拉”一聲,將身上的夜行衣撕出一塊布,蒙在了臉上,看向了一旁的賀蘭雲昭。
而賀蘭雲昭在她動作的瞬間也看向了她這邊,兩人目光相觸,容淺驟然錯開目光,看向了身後那漫漫黑夜,隱隱中又烈馬嘶鳴的聲音傳來,成群的馬蹄聲震動著地面。
賀蘭雲昭見容淺錯開目光,眸光黯了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