粹的希望。
那時候,他自由自在,心有寄託。
而現在,伴侶早已不在;
老師年邁,再無往日精神;
那份純粹的希望變成了時刻鐘聲大作的責任與贖罪感;
還要揹負上許多利益與慾望,去爭一個繼承人的位置……
你,覺得苦嗎?
剎那間,幾乎要脫口而出,名井南想這樣明知故問地去問,堪堪咬住了嘴唇。
不要去戳別人的傷心事,也不要說廢話。
“我不覺得苦。”
被這句話動搖了的眸子裡,是林增羨的年少意氣漸漸沉寂,化作了還在慢慢沉澱的從容和溫情。
“曾經的確傷心難過,但現在我不覺得自己過得苦,至少我曾經擁有過,美好的記憶還留存在我的腦海,摯友也還在我的身邊,我比許多人都幸運。”
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名井南,林增羨撐著雨傘,低頭看著這個人的眼睛,心裡覺得慶幸。
幸子女士在他面前提起女兒時,說這是一個“性格溫柔、有同理心的好孩子”,他相信這句話。
當時,林增羨是以“商人”的身份和幸子女士交談的,可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商人。
無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林增羨骨子裡都只是一個醫生。
憑藉徐海的訊息,他定下了接下來的全盤計劃;
憑藉和靳川的“交易”,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家族產業職位;
憑藉西奧和維蕾塔的全力支援,以及名井家的合作,他建立起了新公司,這是實現計劃的重中之重。
可是,在這些看似順利又堅決的過程下,林增羨的內心深處是沒底氣的,是孤懸著的。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醫生。
面對佔據著計劃核心地位的新公司,林增羨時不時會有一份“不勝寒”的感覺。
西奧和維蕾塔雖然有心多幫他,但也只能在大部分時間裡當新公司的“甩手掌櫃”。
就剩下他和名井南了,兩個都不是“商人”的外行。
所以,儘管他從不指望名井南能做什麼,也依然覺得慶幸。
內心孤懸的他,有一位什麼都不懂卻和他一樣願意付出很多時間和精力的同伴,是一個“性格溫柔、有同理心的好孩子”。
正如此刻。
睫毛顫了顫,名井南沒有避開林增羨的目光,但卻心裡驀然跳快了半拍,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不過,這個“被看穿”並不讓她感到尖銳或者討厭,而是讓她覺得好像眼看海浪溫柔地撲上了沙灘,撲倒了她用沙子築起的玩具堡壘,在一陣歡聲笑語中沁出了似有似無的慌亂感。
“你的心思都在你的眼睛裡。”
又一次。
名井南什麼都沒說,卻被海浪第二次輕輕撲上了沙灘。
彷彿是被這句話所牽引,名井南看似自然地拿起手機,當作鏡子一般舉到面前,定神看了一眼。
這雙眼睛裡有悲傷,有同情,也有試圖感同身受卻無能為力的關切。
“名井,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