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渺小的人用拳頭去擊打山巒的時候,無疑於蜉蝣撼大樹,但是,打得久了,畢竟會稍稍蕩去一層山灰,甚至打掉一塊石皮,然而當他用拳頭去擊打海水的時候,除了“啪啪啪,小浪花”之外,毫無用處。
古庸生的“呵呵”顯然具備海水的某種無恥特點。
這場論戰進行到這裡,基本可以宣告結束。
陸藝籌慵懶而大度地寫了一個總結陳詞,先是熱情地感謝熱心讀者和正義作者的仗義執言,其次,表達了對對方某些辯友的尊重和另一些辯友的嘲諷。
最後則是不可避免的廣告時間,帶著某種刻意含蓄的語氣公佈《龍虎鬥京華》傲人的銷量,然後是繼續為《七劍下天山》做吆喝,順便提了兩句韓朔正在熱銷的新雜誌《原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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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6月20號之後,柳敬亭必須要返回學校,因為一年一度的中考即將來臨,老師們會有應試技巧講解以及重磅押題等大招放出。
押題這種事情屬於可遇不可求,幾年可能只能押中一題,但押中一題就可以用來說幾年,一中老校長,五年前押中中考數學試卷倒數第二道大題的神蹟,陪伴了幾代學生的成長。
回學校的前一天,柳敬亭和彌琥有一場對話,當時夜深人靜,柳敬亭剛寫完日記的最後一句話:“窗外有蟲,夜夜笙歌,欣欣然不知人間憂樂,思及凡人凡事諸多苦惱哀愁,大多自作。當以天予之時機,成夢寐之功德。”
“自己的日記有必要還這麼文藝裝逼範嗎?”柳敬亭自嘲一聲,然後合上日記本,電話適時響起。
“這麼晚打你電話,先說聲抱歉,不過我真的是有些好奇,好奇地要命,你現在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彌琥接通電話,直接開問。
“呃……剛洗完澡,寫了一篇頗有文采的日記,然後準備去睡覺,你呢?”
“我發現跟你聊天時,你特擅長驢唇不對馬嘴,”彌琥不滿道:“我是想知道你那個‘呵呵’究竟是幾個意思?”
“就是類似嘻嘻,哈哈,吼吼一類的擬聲詞,表示笑聲,或者說是一種符號吧。”
“大家圍繞你吵了半個月,相關的文字沒有百萬也有九十萬,最後你傲嬌地給出了一句呵呵,顯得如此不負責任。”彌琥嘴上這麼說,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指責的意思。
“你做過編輯,一定知道眾口難調的意思,這個宇宙中任何一個作者,都不能保證說自己可以寫一部人人愛看的小說,任何一部作品出世之後,都必然要面臨褒貶兩種聲音,他們互相發表觀點,試圖說服彼此,但他們吵了一萬年,仍舊不會有任何結果。”
柳敬亭語氣中開始夾著一絲微嘲,“喜歡的有一百個理由,討厭的立即找到第一百零一個理由,客觀說一句,這其實是好事。”
“人身攻擊的部分呢?”彌琥問。
“我不是心理學家,至今猜不透這種讀者或者說這種人的心態,不過這次網上罵我的帖子明顯都是水軍,所以也就等同於不存在,這種事情計較不來,我關注的地方在於批評文字的讀者,當然,還有讚美我個人的讀者,哈哈……”
“看來你已經達到深度自戀的地步,沒治了。”
“我又不是什麼聖人,有喜怒哀樂不是很正常?看到有些傢伙,明明就連我書皮是什麼顏色都不知道,偏要在那誇誇其談,我看著他們的評論,好茫然,感覺他們就是在編什麼段子,陰陽怪氣,故作幽默,等等,讓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所以你最後選擇了呵呵來回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