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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那天晚上,於而龍聽到他老伴轉告的這番話後,完全出乎謝醫生的意料之外,非但沒有暴跳如雷,大罵山門;而且也不曾冒出“滾他媽的蛋”那些粗話。只是冷冷地說:“左右全是她的理了,好像世界是她嘴裡的餡兒餅似的,願意怎麼咬就怎麼咬!”

“怎麼咬都有理呢!”他老伴也不那麼迷信了。

於而龍突然提出個冷門問題:“ 你聽說王緯宇有門路,搞到進口藥品吧?”

“是啊,還送過你美國的硝酸甘油,忘了?”

“你是醫生,告訴我,有沒有一種使得婦女性機能亢進的藥品?”

謝若萍望著自己的老伴,愣住了,竟提出個如此怪誕的問題,發神經病了嗎?實在惶惑不解。

“瞪著我幹嗎?我用不著那東西,而是那位讓你提高警惕,劃清界限的左派編輯,和你過去的親家母,一本正經的太太。她們都在服用這種無聊的藥片呢!”

“啊呀!”謝若萍瞪大了眼,驚詫地,“ 都是早過了更年期的老婆子啦,真不害羞!”

“我奇怪那位女孔老二,在公園裡學革命理論,在飯桌上搞憶苦思甜,竟然想返老還童,成為情慾橫流的蕩婦,多可笑!她們就是一種能在虔誠的革命高調和庸俗的低階趣味之間,左右逢源的人,所以她們的話,你也不宜太相信了。”

“誰告訴你的?”

“別忘了蓮蓮做過他家的兒媳!”

“丫頭從來不對我講。”

“我考慮會破壞你對一個人的完整印象,幻滅是可悲的,當你終於發現神也會做鬼的事情時,難道會不痛苦麼?而你一直把那些人當做楷模呢!”

“我們社會里的癌細胞啊……”謝醫生憂慮地說。

謝若萍第一次不被夏嵐的蠱惑而動搖,而且聽到自己女兒和陳剴的事情以後,也不再因為那個研究生的右派家庭和海外關係,而像那年在葡萄架下死活不贊同的拒絕。只是憂慮地談起:“ 我聽廖師母病危時,提起她外甥的事,她挺惦念他,好像這孩子的命運和她有著什麼牽連。她說陳剴也夠不幸運的了,工作如此,生活也如此,愛上了一個姑娘,彼此也情投意合,不知怎麼就中斷了;隨後又和另一個女孩結了婚,但感情又不合,弄得很苦惱,誰曉得該怎麼了結呢?”

撓頭啊!於而龍看不出一個光明的前景,只是怨恨自己,這些年輕人的挫折和煩惱,不正是由於自己那副部長的美夢所造成的麼?

嘀嘀——那輕盈的茶色上海車,撳了兩聲喇叭,停在了他們樓棟的門口。

“誰?”站在視窗的於而龍不禁詫異,只見保衛處長老秦匆匆鑽出車門,直奔他家樓門而來,心裡想:“他來幹嗎?”

“完璧歸趙!”大個子經過十年風浪,顯然學問長了,文縐縐地講明瞭來意:“ 高歌那輛伏爾加還給緯宇同志,緯宇同志這輛上海,仍舊交給你老書記使用。”

“這也得由保衛處管?”於而龍奇怪地問。

老秦坦然自若地說:“現在高歌行政那一攤子事,我暫時代理一下。”

於而龍明白了,那顆曾經閃亮的明星,先在王緯宇的眼裡暗淡下去。“廠裡作出的決議麼?王緯宇的主意?”

老秦說:“不,是根據部里老徐的指示——”

“聽見了沒有?若萍……”於而龍情不自禁地笑了,不過,笑得有些苦澀。那位深信腳踏車更有益於健康的醫生,絲毫不感興趣地說:“我既不希望坐門背後的馬紮,也不希望坐這種小汽車。”

然後,抬起腿要走。

“謝醫生!”老秦叫住她。“那套四合院正叫那兩家往外搬,再大修一次,保險叫你們滿意,只是可惜那架葡萄,不過,還可以重栽——”

謝若萍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