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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頁

也許,忘卻愛恨,平淡一生,已是她所能訣擇的最好結局。

這一夜,可淺媚通宵未眠;但第二日,她若無其事地起床,只當作從未見到過這晚的情形。

於是,她的生活,依然平靜安寧地一天天繼續著;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吹了氣般長大著。

到五月裡,她的腿腳因懷孕都已浮腫得厲害,人倒還精神,原本瘦得尖尖的瓜子臉長圓了一圈,反而顯出當年未入宮時的豐潤來。

因那肚子大得連腳下的樓梯都看不著,玉姐再不讓她端菜跑堂,只叫她幫著看看帳本,擦擦桌椅。不過每晚快打烊時擦洗樓上的地板,卻還叫上她。

據說是大夫的吩咐,她的盆骨較小,胎位不穩,做這些需彎腰的活計有益於孩子的順產。

玉姐待她很是經心,每月都有請大夫過來把脈。但她很是納悶大夫什麼時候這般說過,為什麼她不記得?

大夫每次都說胎相正常,只是母體弱了些,須得多多調養。算來連調理的藥都是事先沏好帶來的,十天煎上一貼,據說都是些培養固本的藥材。

但玉姐既讓她擦地,她便每日擦地,只是眼看著還有十天半個月的便該生產了,即便每次跪在地板上擦拭,也會倍覺吃力,每次擦完都是汗水涔涔。

這晚主顧很少,樓上算是雅間,更是早早不見了人影,可淺媚便讓阿春打了水,先在樓上擦洗起來。

好容易擦了一半,她已疲乏得微覺暈眩,聽得有人上樓來,料得不是夥計,便是主顧,想來並不用自己招呼,也便懶得回身前去察看。

片刻後,有人緩緩走近,走到她的跟前停住。

她擦擦額上的汗,注意到眼前是一雙錦緞面烏底雲紋的男人鞋子,遂喘息著低低說道:&ldo;客官,請挪一挪腳。&rdo;

那人沒動,像釘子一樣生生地釘在她跟前。

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忽然冒出,伴著某種荒蕪和悲涼,如海潮般瞬間將她席捲。

她的額上剛擦去的汗水忽然又冒了上來,背脊也是一串的涼氣,偏偏也是伴著汗水湧出。

她依然沒有抬頭,卻忽然丟了抹布,驚慌地直起身來,扶住腰便要落荒而逃。

那人卻再不肯容她逃去。

他一把揪住她的後襟,然後扣住她的胳膊,顫聲道:&ldo;你……要怎樣?&rdo;

那聲音這樣的熟悉,彷彿他們從未分開,彷彿昨晚還曾相擁相偎,把彼此執手相向的笑語銘刻於心。

那聲音又是這樣的傷感,彷彿隔了幾世的滄桑,彷彿在佛前祈願了無數次,才換得這樣的一聲呼喚。

出我口,入你耳,撞到心頭。

可淺媚眼前已是模糊。

他把她拖到自己跟前,扶著她的肩,她還是沒有抬頭,迷濛的眼睛連他的玄色衣擺都看不清晰。

唐天霄的眼底亦是滿蘊淚水,卻再捨不得從她身上移開半分。

他揭下她臉上的絲帕,小心地撫上她的面龐,溫柔好聽聲線裡縈繫著說不出的傷心和淒楚:&ldo;你自己來告訴我,你要我怎樣?你要我怎樣,才能不想著離開我,逃得遠遠的?&rdo;

可淺媚嗚咽道:&ldo;我沒有逃。&rdo;

唐天霄點頭道:&ldo;你沒逃,只是遠遠離開我,改個名兒叫雨眉?天霄的&l;霄&r;劈出一半,淺媚的&l;媚&r;劈出一半,就成了如今的雨眉?你還記掛著我,只是一心想著出家,想著嫁給受過宮刑的男人,或者,想著給一個酒保?&rdo;

他有著一絲憤怒和委屈,但僅有的一絲憤怒和委屈也被他極力地掩飾著,不敢流露出來。

可淺媚不答,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