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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貴妃了,要到明漪宮走一走,不知幾時才回來,讓那兩名女子先去歇著罷!&rdo;

靳七忙拿了披風在後跟著,道:&ldo;皇上,入了秋,夜間涼,披上這個罷!&rdo;

二人到了明漪宮,宮人早已睡了,忽見皇帝過來,慌忙起身接駕,卻是半天連壺茶水都沒能準備上來。

唐天霄也不想喝什麼茶,走入當日宇文貴妃的臥房看時,但見風吹羅幕,帷幔飄搖,寒簟如水,鏡匣蒙塵,觸目之處甚是空落,連宇文貴妃瘦削沉靜的面容也似渺遠了。

她也曾英秀俊美,風華超逸,從容地赴入他為她營造的深情幻境裡,如坦然地赴入一池莫測的深潭。

至死不悔。

他拈過妝檯上用了一半的胭脂,看著燈光下依然瀲灩的艷色,微有怔忡。

那一刻,當年山坡上略帶點稚氣的宇文大小姐,仰著面龐時那驕傲卻脆弱的神情,宛然又在眼底。

他這一生,似已辜負太多,錯過太多。

他原本可以給予她更多。

如果他捨得給予,這明漪宮,也不至於四季蕭索,從不見一朵耀人眼目的花朵。

他自己提了一盞繪著牡丹和白頭翁圖案的八角綾紗宮燈,走出院門,他立於階上靜靜對著暗夜裡的楊柳和荼蘼。

玉露初零,金風未凜。

絲絲楊柳,尚見得往日的風姿,綿綿地飄搖著,仿若誰正躡著夜風的腳步,默然的徘徊;荼蘼花早不見蹤影,累累的果實藏於厚密的葉間,隨風淅淅,仿若誰無聲地幽幽而泣。

華胥莫醒,深院落花寂

這裡本就冷寂,如今更是慘澹,連月色投下,都是滄桑的清愁如醉。

若想消愁,明漪宮實在不是個好去處;若想添愁,明漪宮的確可以讓人愁上加愁。

他踏下階去,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靳七慌忙扶住,低聲提醒道:&ldo;皇上,地上滑,慢些兒走。&rdo;

舉過宮燈定睛細看腳下時,階上竟已生苔,有落葉飄零,蛩吟切切。

他搖頭。

人去了,連這殿宇也失去了生機。

或許,明漪宮這等冷寂,也便昭示了宇文貴妃的生壽不永?

可這明漪宮,也曾熱鬧過。

他轉向東側的靜室。

宇文貴妃懷孕時,他曾在那裡處理過一段時間政務的靜室。

什麼時候起,靜室不再安靜?

誰在不屑地揚言:&ldo;喜歡我就喜歡我,還要拿皇帝的氣派來壓我一頭,真沒意思。&rdo;

誰又在曖昧地嘻笑:&ldo;你是皇帝便不可以喜歡我麼?男人喜歡女人天經地義,就像……我喜歡你也是天經地義一樣。&rdo;

誰又如此嬌憨地婉轉在他懷裡,嗚咽著哭出聲:&ldo;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我們親近時兩人彷彿合在一起血肉相連般的感覺。&rdo;

她那樣酡紅著臉,向他撒嬌,對他哭泣,&ldo;天霄,唐天霄,我喜歡你……和你在一起,我不再是我自己,連我的性命,都已經不是我的,而是……你的!&rdo;

緊盯著那黑暗的緊閉的窗戶,唐天霄的臉也泛起紅暈。

他猛地將手中燈籠砸到地上,咬牙切齒地低低咒罵:&ldo;騙子!你這騙子!&rdo;

悄悄侍立一旁的明漪宮宮人俱是愕然。

而唐天霄已一甩袖,大踏步走出了宮,再不回顧。

那燈籠給他砸得爛了,燭火卻還未滅。火舌舔著綾紗,便將其上工筆勾繪的艷麗牡丹和跳躍的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