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兩聲驚叫,卻是兩名死士被人從著火的帳篷中丟擲,遠遠落在糙地上。
幾乎同時,帳篷忽然傾塌,烈烈覆於帳篷內著火的傢什和棺槨之上。
隱隱有著了火的素袖在金黃的火焰裡翻飛,伴著憂傷悵然的嘆息。
&ldo;我所得者,從來非我所求。我所求者,向來……求不得!&rdo;
&ldo;莊大哥!&rdo;
可淺媚失聲痛哭,卻已連哭都無力,只覺眼前的火焰一團一團,時遠時近,只在眼前飄浮。
火焰之中,恍惚有一對素衣的絕世男女攜手步出,向她輕輕地揮手。
&ldo;淺媚,我們去了。&rdo;
&ldo;你們要去哪裡?&rdo;
&ldo;到有藍天白雲青糙地的地方,生一堆娃娃,養一群羊。&rdo;
&ldo;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rdo;
&ldo;莊大哥,雅意姐姐……&rdo;
看著他們衣袂翩翩,飄然而去,可淺媚只想追過去,身體卻搖晃著,在唐天霄扣緊的臂腕間慢慢軟倒了下去。
&ldo;淺媚!&rdo;
唐天霄一把撈住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無力地跪倒在冬日冰冷的衰糙之上……
莊碧嵐死後,這天下再無一人能與大周朝廷為敵,卻也再無一人知道該怎麼救可淺媚。
就如莊碧嵐所料,可淺媚的病情自那晚起便全線發作,並一日比一日嚴重。
唐天霄枉自統領著精兵強將無數,將大周萬裡河山踐於腳底,卻再找不到一個能治可淺媚疾病的好大夫。
他留下唐天祺掃平西南叛黨餘孽,自己率了部分兵馬攜可淺媚回京,冀望京師繁華之地,能有杏林高手救治她。
一路回京時,他已傳了諭旨到附近各地,用最快的速度將最好的大夫送過去為她治病。
可淺媚終日病臥於車輿上,大部分時間不是昏睡便是發燒。
唐天霄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她,不肯稍離一步。
但她終不肯再看他一眼,也不願和她說一句話。
從西南出發回京的第二天,唐天霄便頒下聖旨,冊皇子唐千峰為太子,其母可淺媚為皇后。
照例這等大事該要和眾大臣提前商議了,再由禮部頒布並詔告天下,並有繁瑣的儀式祭告宗廟、再授以金冊寶璽。但唐天霄要讓可淺媚歡喜,竟是乾綱獨斷,只飛書告訴了宣太后一聲,便逕自頒下了旨意。
如今他恩威並重,朝中再無重臣敢為這些事逆他心意,宣太后聞得孫子聰明伶俐,可淺媚病情危重,也不干涉。
但金冊寶璽送到可淺媚跟前時,她同樣不曾看上一眼。
莊碧嵐說,他所得者,非他所求,他所求者,向來求不得。
她竟也同樣如是。
甚麼榮華富貴,甚麼江山如畫,甚麼位踐中宮,總抵不過那一句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哪怕種地放羊,哪怕吃糠咽菜,哪怕粗衣褐服,只要能有心上人的傾心相待,白首相攜,一切便已完滿。
她記不得積攢了多少的日夜,終於有勇氣試著跨越那段不堪回首的仇恨後,奔襲而至的,是另一場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的手上染滿了李明瑗的鮮血;而他的手上染著多少人的鮮血,只怕連他自己也已數不清。
層層疊疊的鮮血鋪展開來,讓她每次看向他那讓她魂牽夢縈的面龐時,總是先看到了一片亮烈得奪目的血光。
唯一能牽動她心的,只是六個多月的小太子唐千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