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歐陽克一併皺起了眉,而面色也一時變得愕然起來。
呱呱眨著一雙眼睛,很不解地望著他二人,直至順著他倆的視線向自己露出的手臂上看去了,才認錯似的低下頭,怯怯地叫了一聲“姐姐”。
黎融一時卻說不出話來,她仍蹲在那裡,然而一眼可以看出,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緊繃起,雙眼瞪得老大,眼白都染成了殷紅,歐陽克皺眉,將呱呱手中的湯壺接過來,便看見黎融一下子站起身來,有些粗魯地拉過呱呱的手,將她的衣袖擼起來。
小女孩子纖細嫩白的手臂上,赫然可見三四青紫,一眼可知是受了重力所致的。
“怎麼回事?”黎融閉了閉眼,聲音中含帶著顫意,然而歐陽克瞧得出來,她已是極力用理智來壓制自己過分激烈的情緒了,“誰傷的你?”
呱呱睜著一雙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怔怔望著黎融,她所知的黎融一向是溫柔且活躍的,惟一的,如此憤怒的一次,便是五六天前,初至白駝山時在正廳中面對歐陽鋒的時候。她有些給嚇到了,渾身簌簌地顫抖起來,眼裡蓄上淚花,囁嚅著喚她“姐姐”。
瞧見那孩子掉淚,黎融像是突然給喚回了理智,面上的兇相瞬間褪盡了,只剩一片疼惜和無措。歐陽克此時拉過黎融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遂又閉了閉眼,輕聲問呱呱道:“呱呱,你告訴我,這傷是怎麼弄的?”
他心下已猜到七八分,只是仍不願確定。
“我……”呱呱把眼睛瞥向一邊的桌椅,“前日不當意給絆了一下……”
“你怎麼也竟會撒謊了?”無法自控,方才被理智遏制下去的怒意此時又一股腦地湧上黎融的頭頂,她冷笑道,“你不肯信我嗎?連你也覺得我不能保護你?”
話說著,她又將呱呱的手扯住,兩眼圓瞪,嘴唇不住顫抖,說話時氣息也不勻:“你告訴我,誰打你了?你告訴我!”
這話至末,她語聲已不可自制地上揚拔高,變得尖銳彷彿鳴笛一般,呱呱畢竟年紀還小,又從來不曾對黎融說謊的,這一下子,終究瞞不過了,只得老實答道:“我日前陪著阿翁打架,不小心……”未聽黎融回應,她忙又道,“姐姐,你不要生氣,我以後一定留意,不叫自己受傷了……”“阿翁……”黎融怔怔地低喃著,緊皺著眉頭,半晌,彷彿才剛反應過來一般,咬牙顫聲道,“你去陪他打架做什麼?他從來只知武學不知輕重,你不知道麼?你從前一向不願的,如今究竟怎麼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眶裡早已滴下淚來,那一雙因為怒火和淚水而通紅的雙眼像燃燒了兩團烈火,又是幾天前的模樣,她又彷彿發狂一般,雙手不知要擺在哪裡好,牙齒侷促地咬住下唇,倏然恨恨望向門外,向門走了兩步,口中仍兀自咕噥著什麼,聲音卻如蚊鳴一樣,饒是歐陽克也聽不十分明晰,探過身子,再細聽時,便又聽見那幾日前從她口中聽見的人名:周勝。
她這副模樣早已近了癲狂的邊緣,歐陽克恐怕她再如此下去要出什麼意外,也再顧不得雙腿抽痛,忙起身,連柺杖也忘了拿,只是憑著一股子毅力控制自己的雙腿,將已走到了門口的黎融追上了,從後面抱住她。
“融融,融融……”雙腿抖如篩糠,早已難以支撐身體的重量了,然而此時他無心理會這身體極限帶來的疼痛,一向是如此的,他的意志強大,不會對身體上的痛苦示弱。他用雙臂緊緊攬住黎融的肩,顫抖著在她耳邊不住重複,“沒事的,沒事,這裡沒有周勝……”
他懷中瘦小的身體繃得死緊,近乎痙攣地顫抖,彷彿一隻驚弓的小鳥,歐陽克的心也隨之揪緊作痛。在撫慰她的時候,他想到初至白駝山那一日的情形,她又瘦又小的,同他高壯挺拔的父親形成刺目的對比,彷彿一株小小的野花要同一棵參天高樹相抗。可見的她周身抖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