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廚房裡的噪音太大,或者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關長青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朱之初垂下招搖的手臂,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的背影,慢慢轉過頭。鄙夷的神情,爬滿了整張類似於剛剛打過黃色鞋油緊跟著上蠟,最後又用布子擦的油光鋥亮的大臉上。一口濃痰從嘴裡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然後踏上一隻腳狠狠地搓了搓。就像踩在剛剛離去那個年輕人的臉上。
關長青回到裡面的小隔間門口,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換上一副謙恭的神色,挑開門簾走進去。
“小關你回來了。”祁縣長抬頭看了一眼,接著又低頭開始看著那份稿子。關長青沒敢緊挨著對方坐下,他們之間的距離足以能夠再塞上兩到三人。默默地坐著,心跳的很快,渾身有些不自在,臉上微微有些癢,想伸手去撓撓,又怕驚擾了祁縣長的思路。但是這份刺癢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先是一點癢,再是一點癢,這一點一點慢慢擴散,逐漸連成一片,最後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癢,就連心裡面也好像有片羽毛在輕輕地上下左右搔動著,令關長青有種想扒開胸膛,將心捧出來狠狠用手痛快淋漓的抓上抓,這才過癮。
祁縣長拿起杯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口,又放到桌子上。關長青站起來身來,輕手輕腳拿過杯子,提起暖壺為祁縣長將杯裡的水續滿,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慢慢又坐下。
關長青沒有發現,就在他倒水的時候,祁縣長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瞟了他一眼。
門簾子挑開。朱之初手裡端著一盤紅燒排骨,一盤紅燒鯉魚走進來,將他們放到桌子上,搓了搓油乎乎的肥手,笑著說道,“祁縣長您稍等一下,後面的菜一會就出來。”
祁縣長抬起頭看了看臉上掛著肥膩膩笑容的朱之初,淡淡的笑了笑,“朱師傅,今天中午就我和小關兩個人吃飯,你看著上菜就行了。”
朱之初驚訝的眼神落在一旁關長青的身上,就好像青天白日裡見了鬼,萬萬沒有想到祁縣長要請的客人是他。眼神有些慌亂,關長青這小子什麼時候抱上了縣長的粗腿?真是蔫狗不叫,咬人逮一口是一口。
“那好祁縣長我下去準備一下。”朱之初聽到祁縣長咳嗽了兩聲,猛的醒悟過來,乾笑了兩聲走出去。看來關長青這小子搞不好要走狗屎運了,心中胡亂猜測著。
在縣政府有兩個地方屬於小道訊息集散地,一個是廁所另一個是食堂,人們總愛在吃飯或者排洩的時候聊一些所謂的內部訊息。至於為什麼這樣?還真有些不明白。筆者官僚作風的驅使下,只好主觀臆斷一把。
在食堂邊吃邊聊小道訊息可能是為了下飯;在廁所邊排洩邊聊小道訊息可能是為了順暢。不管究竟有何功效,兩者之間還是存在著必然聯絡,因為同屬於消化系統。
朱之初的工作地點就在食堂,所以聽到的所謂內部訊息更多一些,天長日久,他這個廚子在這種氛圍的薰陶下,對於政治方面也具有了一定的理解力同時也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在他身上充分證明孟母三遷在理論上存在可操作性的真實。
只不過一個食堂大師傅跑去和人大談縣政府裡政治格局和人事調動,未免會有不務正業的嫌疑。只有悶在肚子裡,眼看著小腹日漸隆起,會不會有那份鬱悶摻雜於其中,這就不得而知。
帶著那份獨到的見解,聯絡起新調來的祁縣長至今還沒有跟班秘書,心裡咯噔一下,這個關長青會不會一步登天,成為祁縣長身邊的一密?這個疑問在他心中晃來晃去,將心忽悠的七上八下,一陣陣後悔向他猛烈的襲來。
“小關咱們邊吃邊聊。”祁縣長招呼關長青吃飯。
拘謹的拿起筷子,只夾自己面前的兩盤菜,稍微遠的菜一點不動,儘管紅燒排骨和紅燒鯉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挑逗著他嘴裡逐漸擴散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