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幫我報仇,便按我說的做,否則便是殺了他全家也讓我心有不甘,無法釋懷。”
她此番話一直說得輕聲細氣,直聽得晉蘅有些悚然,探了探她額頭,“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蘇辛輕輕拿下他手臂,望著他,眼中似鬱似悲,“我又沒對不起誰,憑什麼總有那許多人來算計?嘲笑詆譭看不起也就罷了,竟還想置我於死地;置我於死地也就罷了,還不讓我得絲清淨。天意如此待我,我便也不能辜負了此番盛情,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去奪誰的命,只是盼望那人好好活著,活著才能受苦。我哪裡錯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晉蘅淺笑著道:“錯與對,何須如此認真?我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便是。你還是如從前般便好,不需勞心費神。”
蘇辛認真地偎在他懷裡,道:“我捨不得你。”
這話晉蘅曾自己說過,如今從她處聽來不禁一怔,隨即心裡一甜,“嗯”了一聲。
“你說誰也不欠了,你指誰?”
晉蘅頓了半晌,只道:“我十四歲下山時,見了父親最後一面。他只是拉了我的手,命我允他一世護持墨蓮。”
蘇辛有絲恍然,抬起頭瞧他,笑靨淺淺,道:“然後你發現那墨蓮竟極是嬌弱可人,既是要護持一生,何妨便收入房裡?也更方便些?”
晉蘅覺得此事甚為光明正大,於理極合,但對上她燦燦的目光,不知為何,心裡一突,臉上染上了絲尷尬的紅,蹙眉遲疑了半晌,卻終是答了個“嗯”。
蘇辛咬了下牙,柔柔地笑道:“她幾歲?”邊笑邊向他偎近。
晉蘅一窘,看著她甜美笑顏,一時有些閃神,直直地便道:“十四歲。”蘇辛臉色一變,重重在他頸上一咬,恨道:“禽獸!”她驀地想到了在那初初相見的姻緣洞,她便曾如此下過定評。如今看來,她果然是極有先見之明的。
卻原來,那日正是晉蘅十八歲納妾之日,一納便是四個,蕭妃手筆甚大。晉蘅時已名滿天下,可謂少年得志,卻偏偏做不得自己婚姻之主。雖是納妾,卻也畢竟是一生大事,那納來的女子,難道不也是要隨自己一生之人?既是一生,便是承諾。可他卻偏偏在心不甘情不願下被迫揹負了這承諾。
晉蘅彼時尚未受蘇辛荼毒,雖也知女子再嫁亦為常事,卻從未將堂堂王府中的侍妾與“再嫁”二字相聯絡過。世俗常情與禮教大義,民風塵色與貴族風流,到底諸多不同。高高在上,有極大的自由,便有極大的束縛。
於是,那一夜的事情很狗血,四位新娘很受傷,蕭妃卻出乎意料地未曾責怪晉蘅半分。
而蘇辛,在聞得他回答的當時便恨上了這段日久年長的歷史,又在後來知曉了前情之後黯然神傷。過往便是過往,任誰也抹殺不去一零星的痕跡;然而,過往也只是過往,行雲無跡,往即是歸,歸則難覓,一切煙消。
當時的蘇辛卻是執著凡塵中最可愛的執念的。她圓著眼睛,抹了抹唇邊的血珠,有股魔魅的味道,卻是吼道:“你既山盟海誓在前,做什麼又來招惹我?!惹得我幾次三番定不下心離了你,反反覆覆,彆扭得很!”
晉蘅蹙眉:“莫要使性子。”伸手欲攬她,卻被她拍開,只聽她道:“你已千山萬水,我卻清清白白。誰知道你有幾許真心,那真心又給了我幾分!”
晉蘅頓感無力,實在搞不明白她究竟又怎麼了,撫額道:“你清白?那石楚與春寒又是怎麼回事?你倒是慣會惹事。”
蘇辛一時只覺心中不平,說不清是痛是悔。她經此大驚後,一時很是對晉蘅生出了些生死不離的親近感,她甚至想幹脆再不走了,就留在這裡,“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但現在,此人究竟是不是“一心人”,很是值得懷疑。或許不用懷疑,那青春年少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