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界上，真正將他看成自己的孩子，關心他，愛護他，帶他去看星空。也許妄圖用科技改變人性確實是人類進化的一個歧途，可是這個歧途已經產生了最美好的果實。”她回身看了一眼站得紋絲不動的楚軒，扭頭時掛上了一個認真的笑容盯住墓碑上的那個名字，“從現在開始，由我來照顧他，盡我一切的能力——不是束縛，我只願化身為風，承託他綻放的羽翼——”一字一句，嗓音清晰而又堅決；說完之後，她退後兩步，心裡想著是不是要下場小雨——記得清明的時候，很多人都是這麼對上天祈求的——

楚軒默默地接替了她的位置，將手中白菊放到墓碑之前，挺直腰身，淡淡地垂下眼簾看那墓碑，許久才開口說話，“爸爸——”他推了推眼鏡，略略抿了抿薄唇，似乎有些苦惱究竟該說什麼，“組裡已經得到那些科技了。”說完之後他覺得自己被某人的感性傳染了——死去之人怎麼可能聽到他說話——頓時輕輕皺起了眉頭。當他想將譴責的目光投過去之時，看見的是那少女讓孩子合掌拜拜的情景——在零點一秒之內出現在他記憶當中的是星河裡的瑞奇——“一家人都在軍隊裡的話就不會有什麼爭執了。”那熱血豪爽的漢子是這麼說的——“一家人”——嗎？

大校走開幾步，拿出了滑板啟動，辛梓最後朝那墓碑點點頭，抱著小圓子輕鬆地跳了上去，很快就回到了龍隱基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了房間。楚軒換了睡衣出來的時候，兩個孩子正湊在一起看一本類似影集的東西，那個銀髮的還招手讓他也過去瞧。“這些是我從那些研究人員的記憶中複製出來的。”她得意地指著那些影像——其中有從小到大的自己，也有其他人，最多的是孩子和父親同時出現的情景。“你的資料都被他們銷燬了，我只好用這種方法複製出來——為了不傷害任何人，我花了好長時間呢。”

“我承認你比我聰明那麼一點點。”小圓子嚴肅地點起了頭，指指清晰的相片中某些自己實在看不懂的花紋——其實是數學符號——“不過那只是暫時的喔。”

“你不是一個人的，”辛梓把身邊的男孩趕到自己的小床中，興沖沖地將影集擺上大校的膝蓋，“除了父親的慾望，也帶著他真正想給你的生命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

楚軒的指尖輕輕觸上了那眩目的銀髮，剛想出口說好，就被那些照片獨特的材質吸引走了注意力，檢查了好一會兒之後慢慢挑起了眼角，“這是什麼做的？”

“用弱水浸泡、再用湘竹炭磨細的玉箔——本來是打算拿來做替身護符的，剛剛好派上用場了。”辛梓撲扇著長長的睫毛，顯得有那麼點兒得意。

“這麼一本，用了多少？”大校合上相簿，有些面色不善，嘴邊卻掛著笑容——正是某人曾經提醒過大家一定要儘量避免的那一種。

慘了，似乎要被指責浪費材料和點數了。“大——大概能做一百三十二個的量——我——我下個片子一定努力尋找機會刷分！非常努力的刷！”看到對方臉色不改，辛梓著急之下雙手抱拳拱了拱，擺出一番虛心受教的模樣。

仔細瞄了她一眼，“睡了。”楚軒揪起衣領將那小小的身子拎到懷中，掀開被子躺下，像是抱了個絨毛玩具，絲毫沒覺得不自然。

“今天要這樣睡嗎？”銀髮孩子的額頭抵上了大校的下巴，輕聲問道。

“不行嗎？”楚軒的手臂稍微收緊了一點點。

“可以啊，只是要等我調整一下重量，要不然明天你的胳膊會不舒服——還有，你喜歡什麼樣的溫度？——現在是初冬了，稍微比體溫高一點點比較舒服，是吧？”辛梓心想幸好以前從來都有陵光給自己當暖爐，現在也算有點經驗，馬上開始進行睡前設定。

“——睡覺。”楚軒言簡意賅地下達了最後指令，切斷了聲控檯燈的電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