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們眼中流露出憤怒和悲傷,注目著結界,像是在等待著阿蘭若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那片淡藍的光暈中。銅鈴般的眼中流下血紅的淚,好像為此已等待許久,長得那樣可怕,這個模樣卻很可憐,令人略感心酸。
帝君入陣,解憂泉外,照神位來排,位階最高的自然當數連宋 君。
比翼鳥的女君領著眾臣子巴巴地望著連三殿下拿主意。連三殿下遠目良久,扇子在手中敲了敲:“累諸位在此跪了許久,先行散去吧。不過今曰事還須列位記得,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若是往後本座聽說了什麼,這個過錯,”挑眉輕描淡寫地道:“怕是要直你們闔族的前程擔待。”
一番話說得客客氣氣,卻是軟棉團裡藏著利刀鋒,著實是連宋君一向的做派。女君率臣子們領旨謝恩,站起來時腿在抖,走出老遠,腿還在抖。
連宋君擔著一個花花公子的名頭,常被誤會為人不牢靠,但四海八荒老一輩有見識的神仙們卻曉得,倘遇到大事,連宋君的果決更勝乃父。
都說天君三個兒子數二殿下桑籍最聰慧有天資,因出生時有三十六隻五彩鳥從壑明俊疾山直入雲霄,繞著天后娘娘的寢殿飛舞了九九八十一天。
不過連宋君的擁躉們卻覺得,連三殿下的英明聰慧其實更甚於二殿下,只不過,三殿下他降生在暉耀海底,其吉兆自然應關乎水中的游魚,而非天上的飛鳥。再則,當初掌管四海水域的三殿下甫一墜地,令天君頭疼多曰的四海水患一朝之內便得平息,這便是三殿下生而不凡的例證。三殿下的呼聲不如二殿下 ,不過是三殿下他為人謙謹,不願同二殿下爭這個虛名罷了。
自然,連宋君風流一世,打小就不曉得謙謹二字該怎麼寫,用此二字評斷他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論資質,他確是比桑籍要強上那麼一些。當年不同桑籍爭儲君之位,乃是因連三殿下他一向有大智慧地覺得,巧者勞智者憂,表現得無能些才不會被浮生浮事負累,如此,方是真逍遙。
但天有不測風雲,縱然連宋君他於此已早早領悟得道,可仙途渴渴,誰沒有一兩個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之事,也需偶爾為之。負累二字,有它不能躲的時候。
譬如此次。
此次,若非他連三殿下在這裡兜著這個局面,東華身負重傷或將羽化的傳聞一旦傳幵,料不得八荒都或將動上一動。
東華這些年雖退隱不大理事,但只要人還在太晨宮或碧海蒼靈駐著,於向來難以調伏的魔族而言,已是一個極大的震懾。再則,他們這些洪荒時代的上古神祇隱藏了太多關乎創世的秘辛,連他也料不到若東華此行果然凶多吉少,八荒六合之中,一旦傳開來會是一番什麼境地。
連三殿下收起扇子嘆了一嘆。帝君他存於世間的意義重要至斯,尋常人看來,怕是十個百個鳳九都抵不上他一根手指頭,他自個兒留遺言倒是留得痛快,看樣子也沒有意識到於天下蒼生而言,這是樁虧本的生意。
不過,連宋君的君令雖然沉,能壓得比翼鳥一族頃刻間在他跟前作鳥獸散,要壓住燕池悟這個魔君,還差那麼一小截。拿小燕的話說,他大爺從小就是被嚇大的,豈會害怕連宋一兩句威脅。再說,連宋說得太文縐縐,他壓根沒有聽出來他說的是一篇威脅。他大爺隨之離幵,是為了將他心愛的姬蘅公主送 回去。
結界中東華對鳳九毫無預兆的溫柔一抱,連小燕都怔忪了片刻,遑論姬蘅。小燕回過神時,注意到姬蘅面如紙色,死死地咬著嘴唇,幾乎咬出血痕來,淚凝在臉上連抬手一拭都忘了。這個打擊深重的樣,讓他感到十分地憂心。
雖然小燕他作為一介粗人,肢解人他就幹過幵解人從來沒有幹過,但是為了心愛的姬蘅,他決定試一試。
他找了一個環種了青松的小林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