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玄惚惚怔然了片刻,回過神來,眸中一片涼涼。也當真是入門莫問容枯事,觀看容顏便得知,他臉色由內而外地透白,已不是正常人的白皙了,而是一種極度病態的白。
身子也是外強中乾,長年累月食那種男子的避子藥,重傷損了他的氣血和根源,新傷舊疾疊在一塊,累得他如一隻搖搖欲墜的紙鷂,隨時都可能溘然長眠。
當下兩人還僵持著,謝靈玄沉沉提了一口氣,對溫初弦道,&ldo;初弦,來,過來。&rdo;
溫初弦躲在角落裡,如面臨深仇大寇般,又怎會聽他的話。
謝靈玄不經意地捻著桌上的那封和離書,痴痴迷迷,流露很複雜很黯淡的神采。他定定睥向她,丟擲個很具有誘惑力的條件,&ldo;陪我過個生辰,這封和離書,我就答應了。&rdo;
溫初弦訝然抬眸,眉頭緊鎖。
他道,&ldo;左右我時日無多,你又是我妻。你若答應好好陪我過這幾天,不但可以名正言順地和離,連謝家所有的家產,也都是你的。&rdo;
謝家作為長安第一望族,累世攢下來的鋪面、土地、宅院著實不少,溫初弦若得了這比橫財,一躍就會成為長安女首富。
說來,謝靈玄的生辰就是後日。如此金山鉅富,其實也只是買她寥寥十幾個時辰罷了。
溫初弦厭惡,&ldo;那都是長公主的家產,你本鳩佔鵲巢,又有什麼資格支配?&rdo;
謝靈玄淡冷道,&ldo;我會給你。要不要是你的事。&rdo;
這些大道理他卻是不會聽的。
他放柔下來音調,&ldo;你找男伎,也是因為寂寞吧?既然如此,找誰不是找呢,我還倒貼你錢財房產。&rdo;
溫初弦凝神思忖片刻,家產不家產的她倒不在乎,她只想要謝靈玄簽署下和離書。
若是兩房名正言順和離,那麼謝靈玄死後她便不必服喪。否則,她得一身縞素三年才能再世為人。
溫初弦謹慎道,&ldo;你向來朝令夕改,全然不守諾言,叫我怎麼相信你?&rdo;
見她疑慮深重,謝靈玄笑了笑,徑直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和離書上印下自己的指印。
他問,&ldo;現在信了麼。&rdo;
溫初弦衝過去托起和離書,呆呆不答。和離書按上謝靈玄的手印,再請族長做個見證就會生效,她日思夜想與謝靈玄的和離,竟在這一瞬間輕輕易易地做到了。
事情達成得太容易,反倒令人悚懼不安。她將謝靈玄的指印反覆看了三遍,猶恐未真,緩慢又斷續地問,&ldo;你……你就真那麼想要我?&rdo;
說著側頭去盯他,聽他輕輕道了聲嗯,神色潦倒。
溫初弦無語了片刻。
實話來講她對謝靈玄的疾言厲色都是她強行控制的,她已中了情蠱,面對一個俊美無儔的他的依依懇求,又怎能不動情愫。那些小蟲在她心間翻騰作怪,又癢又疼,滋味真的很難熬。
她妥協了,&ldo;好吧。&rdo;
謝靈玄揚起一個蒼白淺淡的笑渦。
他覆住她的手背,語重心長說,&ldo;多謝娘子。&rdo;
天邊重重疊起了黑雲,日色不明,風濕冷又乾燥,寒意愈甚。
晚些時候,謝靈玄果然請來了家族中年高德劭的族長,叫族長做好文書和見證,將分家時謝氏大房這一股的家產悉數移記到溫初弦名下。
這位老族長雖平時就是個透明人,但長公主不在,族長便是名義上的最高長輩,請他見證也免得日後其他房與溫初弦麻煩。
巨大量的財產鋪面一記到了溫初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