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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笑著緩和口氣地說:“老人家又沒犯法,我抓你幹什麼?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
“有啥好問的?”趙樹寶依然犟著嘴,聲音小了許多。
袁野掏出香菸,遞一根給他,點著火,自己也銜了一根,說:“我只是想問問,你剛才和領導說了什麼,惹得他們掉頭就走。”
趙樹寶看袁野講話和風細雨的,也不好再拉長臉,說:“這位同志你不曉得,我們村幹部瞎幹,開了烘乾廠,把我們蠶繭收進去,說好午季給錢,沒兌現,就推到秋季,秋季我們去要錢,他們還推脫,說人家錢沒打過來,我們一年忙到頭,就得了個白條;說沒錢吧,他們村幹部小車來,小車去,這家茶館吃到那家茶館,花的不都是錢嗎?我反正快七十歲了,死多活地少,不怕得罪他們,看著不順眼我就說,我怕他們不給我種田啊!”
“村裡收你們蠶繭不給錢,可是抵上交?”袁野追問。
“能抵上交,我還說什麼,一分錢不給抵。”提到上交,趙樹寶又來了氣。
“有多少家受到白條子?”
“村幹部家不敢講,哪家都有。”趙樹寶用鋤頭敲了敲地說,“你要不信,到郢子去問問,誰也不遮不蓋的。”
“哪有不信?我只是問問。”袁野和他分了手,心裡道:處理人,處理個鬼。
袁野上了車,劉建德問:“所長,不帶人回去啊?”
“帶什麼人?人家講了幾句實話,憑什麼帶人。”袁野說教著,“領導安排的事,我們必須幹,怎麼幹?要有自己的頭腦,混幹出了事,領導會說,我讓你依法辦事,不是讓你混幹,到時候,你吃不掉兜著走。這些年只要哪兒事情鬧大了,倒黴的都是基層,有幾個領導擔過責任,即使頂不過,走個場,免個職,風頭一過,換個地方照樣當官,帽子還是一樣大,基層的人呢?一棍子打死,還要踩上一隻腳,這輩子甭想翻過來。”
程德芹歪含著煙說:“出事了,基層幹部就是替死鬼。”
“歷史上也是這樣的,剛解放,槍斃的都是保長、鄉長,省長、市長逮關起來,最後都赦免放了,不是說保長、鄉長乾的壞事多,省長、市長乾的壞事少。”袁野歇了口氣,向窗外吐了口痰說,“保長、鄉長乾的壞事,群眾曉得,他們是執行者,和群眾直接打交道,幹了壞事,群眾記得;上面人幹壞事,群眾沒看到,不記恨他們,過去公審大會上經常講一句話: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其實下面人幹壞事,哪個不牽扯上面人。政策誰制定的?都是上面人。”
袁野在政府辦沒見到鄒書記,便徑直上樓到他辦公室,門虛掩著,他推開門,裡面煙氣濃得很,鄒書記像是廟裡的菩薩,燻著煙火,他簡略彙報了情況,等待著書記的下文。
鄒書記大概也參悟過來,知道這件事沒法追究下去,無奈地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見袁野還沒離開,自轉場地說:“我讓人查明情況後,再處理吧!”
袁野明白書記不想查了,此事便不了了之,他虛張聲勢地說:“我把他通知到派出所,讓他深刻反省。”
他下了樓,暗笑道:我也不是吃飽飯撐的,再去捅這個馬蜂窩。
鄒書記一個人坐在辦公室,一支接著一支吸著煙,沒有人來打擾他,檢查不好的訊息傳遍了山花鄉政府每個角落,誰也不願在這時觸他的黴頭,沮喪和失望像散不去的煙霧纏繞著,明明安排妥當的事,最後被辦砸了,這一砸可要了他的命,本來自己從中心鎮鎮長調到這窮鄉當書記,不過是想搭個跳板,將自己送進縣局、委、辦序列,而且前些日,自己到一把手周書記彙報工作時,周書記已有暗示,讓他安心幹兩年,便放他走,這次檢查給周書記抹了黑,不知又要增添多少周折,如果不是他和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