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老公便在裡面將窗戶輕輕關上了。他和阿玲來東莞三四年了,兩人是有暫住證、結婚證甚至節育證的,所以並不怕查暫住證的。
我們剛鬆了一口氣,出租屋門外傳來了大聲的呵斥和踢門聲:“開門,快開門。”
那男孩猛地拉著我的手,命令道:“快走”於是連想都顧不得想,我又拉住麗娟的手,沒命地向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跑去。雖然我們都穿著布鞋,但慌亂之中,我還是跑掉了一隻鞋。腳下的路非常生硬,我過裸的左手硌在上面生生地疼,我帶著哭腔說:“鞋,我的鞋。”
我想停下來,男孩卻死命拉著我的手:“來不及了,他們看到我們床空著,說不定會追過來的。”我只好拼命壓抑著腳上的疼痛沒命地奔跑。
好在小山並不遠,小山雖然不大,但裡面灌木叢生,十分難走。那個男孩好象是非常熟悉路的,三拐兩拐就把我們帶到了山坡上的一個寬闊地帶。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氣喘吁吁地說:“今晚就在這裡過一夜吧。”
麗娟驚叫:“過一夜?這怎麼行?這裡蚊子這麼多,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他們查過不就走了嗎?”
男孩生硬地說:“不一定的,有時候他們要查兩三次的。”
剛才跑時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停下來,我感覺自己的左腳心更疼了,不由“絲絲”抽著冷氣。麗娟難過地抱著我:“海燕,堅持住啊。”
聽了這話,想到原本應該睡在那所著名大學校園宿舍的我,卻在陌生的異鄉狼奔豕突,不由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沒想到在這裡連哭都是不自由的,男孩粗暴地說:“哭什麼哭,小心治安隊的聽到了上來抓人。”
我心下一驚,哭聲嘎然而止,硬生生地將淚水嚥進了肚子裡。
23。
似乎蚊子也欺生,夜色中不時響起我們三個人的巴掌聲。真是奇怪,相對北方人來說,廣東人一般比較瘦小,但這邊的蚊子卻個頭比較大,且很傻,盯住了人便死死不鬆口,巴掌落下去一打一個準。雖然很準,但總是不停地反也是讓人厭煩的。如果有風還好,鬱悶的是,十月份的天氣了,在我們家夜裡己有些冷了,但這邊卻還悶熱異常,山上灌木叢生,更沒有一絲風吹草動。
我和麗娟相挨著坐在一塊石頭上,對面就是那個帶我們上山的男孩。男孩這時己將上衣脫掉鋪在石頭上,又將腳上鞋一鞋子脫下來放在衣服下當枕頭,然後舒舒服服地仰躺上去。
麗娟驚道:“你真要在這裡睡一夜吧?”
男孩無奈地說:“我不是第一次在這兒睡一夜,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這兒過夜,剛來這邊沒找到工作的人有許多連房子都不租,直接在山上過夜的,又省錢又沒查暫住證的。”
雖然我們“同居”一室快半個月了,這卻是聽到他說的最多的一次話。想到剛才要不是他我們現在就是在治安隊了,我感激地說:“謝謝你,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孩忽然沉默了,好久好久,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他卻輕輕吐出兩個字:“王磊。”他的普通話說得字正腔圓,不帶任何地方口音。
麗娟忙問:“哪裡人?是不是我們老鄉?”
王磊答:“湖北人。”說完這話,他大約有些不耐煩了,將身子轉了過去。我和麗娟都覺得沒趣,也各自找了塊石板躺了下去。但望著滿天的星光,我卻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一看,身上被蚊子盯再加上別的不知名的小蟲子咬,佈滿滿了紅紅的小疙瘩。
讓我們意外的是,當麗娟扶著我一跛一拐地回到出租屋時,竟是房門緊鎖,還不到六點鐘,阿玲應該不會上班啊。我們開門進了屋,屋內也沒有人,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七點鐘的時候,院內才有了人走動,但很少,我和麗娟忍不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