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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嚴爭鳴腳步一頓。

李筠繼續說道:“你看那小子以前雖然經常惹是生非,好像跟誰都不對付,但是有自己的精氣神,不像現在,一眼看不見他,他就跟不存在一樣,壁上花都比他有活氣。”

“唔。”嚴爭鳴應了一聲,隨即三言兩語地將程潛對他說過的經歷講了。

李筠越聽神色越凝重。

嚴爭鳴:“怎麼?”

“煉器成肉身……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李筠沉吟道,“這個唐軫是什麼人?”

嚴爭鳴道:“我聽小潛說……”

李筠擺擺手:“別隻聽他說,你的親師弟你不明白麼?誰對他有恩義,他就能為誰赴湯蹈火,有時候他未必會多想,想到了也未必往心裡去。”

嚴爭鳴挖苦道:“可不是麼,就你機靈。”

李筠白了他一眼:“噬魂燈為大凶之物,就連師父那樣的人當年都有過神智盡失的時候,還撕毀了自己的畫像,何況那位唐前輩在魂燈中被困了上百年,那得是什麼心志?嘖,我反正就是一個慫人,別管他是好意還是惡意,這麼一想都覺得有點可怕……再說小潛吧——他肯定沒跟你說實話,聚靈玉這種天地靈物,豈是能任憑人力煉製的,這樣大逆不道,他肯定捱過大天劫,沒準還不止一道……哎,大師兄你幹什麼去?尾巴被人燒著啦?”

嚴爭鳴:“我要去抽死他!”

程潛一個人坐在嚴爭鳴院裡的牆頭上,低頭看見牆頭野草,忽然想起那一手“枯木逢春”。

石縫中的野花草微微動了一下,片刻凝滯後,突然醒過來似的煥發起生機,隨著程潛的心意長出了長長的花藤,細碎的小白花漸次綻開,竟有幾分灼灼之意。

程潛心裡驀地升起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他想道:“活過來了。”

本來揚言要抽死程潛的嚴爭鳴剛一踏入小院,此情此景就撞進了他的眼裡,頃刻將他滿腔怒火撞成了一把飛灰,程潛聞聲抬頭衝他一笑道:“我也滾嗎?”

嚴爭鳴默默地看了看牆頭上的小白花,發不出脾氣,又不想這麼放過他,於是沒事找事地挑刺道:“灰牆配白花,弔喪嗎?快給我換一種顏色。”

程潛笑道:“你自己和它商量去。”

說完,他翩若驚鴻地從牆頭上翻下來,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嚴爭鳴站在原地,心裡想起李筠那關於“小潛沒有活氣”的說法,有點疑惑,懷疑李筠又在胡思亂想,而後他徑自走到牆根下,並指如刀,裁下兩束花枝,拎回房中找了個瓶子養了起來。

這天到了日暮時分,嚴爭鳴到底還是不放心,起身去了小竹林。

程潛正打坐,嚴爭鳴便沒有驚動他,徑自在屋裡轉了一圈。

只見床褥間明顯沒人動過,書房中的筆還搭在硯臺上,連架子上的茶都沒有少一點,桌面上只有一杯涼水。

嚴爭鳴先是皺眉,在旁邊靜靜地看了程潛一會,又想道:“明明谷的冰潭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滴水成冰的地方一坐四五十年,想讓他馬上就活蹦亂跳……好像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嚴爭鳴這樣一思量,又不忍心苛責了。

清風竹林間,掛在他胸前的掌門印的神識好像更清晰了一些,嚴爭鳴頭天在其中頗有進益,於是乾脆靜靜地在一邊入定,將元神沒入了掌門印裡。

他依然在天鎖前面壁,任由掌門印中的神識將自己引入更深的地方,意識相連的時候,那些細碎的片段再一次紛紛閃過他眼前。

只是這回,嚴爭鳴感覺自己不止是一個看客,箇中大喜大悲,都恍然似真,讓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漸漸的,竟然物我兩忘起來。

他在無數個場景中再次看見了顧島主——這不奇怪,嚴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