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躬才抬起頭來,面色已恢復如常,“母親一路辛苦,知母親未允大哥派人相送孩兒惦記多時,如今看母親安全到達十分欣慰。這一路奔波,想來母親也倦了,孩兒再不贅言,應先回府上才是,不知母親是想坐轎還是坐馬車?”
“馬車吧,讓人駛得穩當些,非塵這丫頭暈著船呢。”
葉定榮的眼光便轉向老太太的身邊。俏生生的小姑娘臉色有點蒼白;大大的清澈的眼睛也往他看去,似乎有些小緊張,給蒼白的臉上染了些許霞紅,卻沒有躲閃,還露了笑;頭髮被紮成兩個小團,映忖著小臉蛋越發的可愛。
真不像已經十二歲的姑娘,但那大方的氣度倒不愧是他的女兒。
葉定榮心裡十分滿意,這女兒雖不如家裡的兩個外侄女豔麗,卻也是可愛大方。
葉非塵任由他打量,適時地脆生生的喚了句‘爹爹’。
這聲爹爹叫得十分有技術含量,三分喜悅三分忐忑三分親近還有一分女孩兒當有的嬌氣,直讓葉定榮心底的為父情懷大動,一把摟住葉非塵,“好女兒,養病幾年吃苦了,回了家,爹爹定好好補償。”
“爹爹……”葉非塵忍住一把將這老男人她推開的衝動,弱弱的喚道。
某人終於發現自己失態,乾咳了兩句,瞅了眼似乎露出欣慰神情的老太太,心下稍安,“母親請。”
葉非塵扶著老太太上車,將老太太安置好便靠著軟榻閉目養神,“祖母,我歇會。”
“歇吧。”老太太溫聲道,半響後忽然又加了句,“莫怕。”葉非塵便翹起了嘴角,這老太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如果真的只有十二歲也許還會忐忑一下,可她這十二歲的皮囊之下裝著的卻是前世二十五年今生七年的靈魂,若對接下來的事都畏畏縮縮那不是活轉去了?
前世她是一個尋常不過的古文老師,種種記憶已被她塵封在心底最深處,那都是不可追的過往,人總得活在當下。
葉非塵,年十二歲,生母玄怡在她三歲多時病逝。她自幼體弱,七年前,望都大雪連期,她身子受不住幾欲死掉,後被南在泉州的祖母接過去親自照顧。便是在那個時候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葉非塵。
六年前,也就是葉非塵離開望都一年後,葉定榮續絃,娶的是當朝太后的侄女李氏,閨名李姍。
這六年來,李姍一無所出。四年前她將她哥哥的一對雙胞胎遺女接到相府,居住至今。
傳聞,那對姐妹花年僅十四,卻生的天姿國色,而且文采斐然,頗得望都貴公子喜愛,為她倆大打出手的公子哥也不在少數。
景國以才為上,以男為尊。女子若是出生顯赫又有才名,那是相當金貴的主,被人寵著供著;若是僅有顯赫身份而無才,那別人的態度多半是隻敬不尊;若是沒有好出生,有才幹也可以得到人的尊敬,但相對同等地位的男子而言卻弱勢許多,畢竟就出路來說,女子的出路很少。
那對姐妹花顯然是被寵著供著的角色。
對葉非塵而言,那些都無所謂,重要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如今的相府闔府上下大概都已經忘記了她這個正經的嫡女,而將那兩朵姐妹花當做正經主子了。
她如今是葉非塵,那麼屬於自己的利益自然容不得她人窺得,哪怕是覬覦都是大罪。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男人的戰場舞刀弄槍是王道,光動嘴皮子耍陰招你就輸了,至少贏得不漂亮;女人的戰場嬌言軟語、高深計謀是上乘,舞起刀槍來就成了村姑撒潑。
呵……多麼有意思的事啊……
她的兩個店似乎都轉到李姍手裡了,看來是不安分的主,以後的日子有得期待了。
思緒遊轉著,她沒有去撩起車簾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