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溶腦中頓時浮起一道清脆的嗓音,如輕風拂動貝殼垂鈴,又如珠玉相擊之聲。
「江夫人言道,是禮部侍郎範正舉請她過府來為王爺診治。」
黎溶姿勢不變,繼續擺弄棋子,空洞的眼裡不見半分情緒。
初八會意,退出門外,對葉蘭舟說:「王爺睡下了,江夫人改日再來吧。」
葉蘭舟微微挑眉,心下瞭然。
範正舉這一記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那等王爺醒了,請你替我轉達謝意。」
初八抿了抿唇,壓低聲音提醒。
「範正舉是太子的人,你與他莫要走得太近。」
葉蘭舟心頭砰的一跳,眉心蹙起淡淡的褶痕。
沐王爺與太子不對付,鼠疫一事,太子失利,被皇上好一通斥責,而沐王爺則立下大功。
沐王之母高貴妃是當今後宮最為得寵的妃子,又是溶王嫡親的姨母,而溶王自幼養在高貴妃膝下。
葉蘭舟立即反應過來,範正舉這是眼看太子失勢,想要巴結沐王爺。
沐王爺與溶王爺手足情深,他便從溶王爺的病入手,舉薦名醫,討好兩位王爺。
若治好,大功一件;
若治不好,那也無過,純屬穩賺不賠的買賣。
第182章 陰差陽錯
葉蘭舟暗暗在心裡罵了聲「老狐狸」,不動聲色地道:「我只是一個大夫,只管治病,不管別的。」
初八皺眉盯著她,有些急了,加重語氣道:「這裡是京城,你萬事小心,莫要被人利用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過是一個大夫,旁人即便利用我,也不過是求醫問藥,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
初八見她一臉不以為然,心裡暗道,到底是小地方來的,又是女子,沒什麼心機,只當人人都是她老家的淳樸鄉鄰。
也罷,區區大夫,不入宮闈,想來也掀不起什麼浪花。
出來王府大門,卻不見馬車。
初八皺了皺眉,吩咐手下備車,將葉蘭舟好生送回江府。
拐過街角,牆根下歇著一架馬車,趕車的正是範府家僕。
王府森嚴,馬車不能久停,他便將車趕到街角等候。
等了半天,天色將晚,卻不見人來,車夫有些急了,斟酌半晌,跑到王府外找府兵打探。
「軍爺,午後入府的那位夫人,可還在府中?」
府兵一看,是送葉蘭舟來的車夫,還當是江府的傭人,於是回道:「早就走了。」
「走了?」車夫大驚失色,「何時走的?」
「入府不到二刻便走了,初八大人派車送回去的。」
「多謝軍爺。」
車夫道了謝,連忙趕車回範府,一路上膽戰心驚,不知該如何交差。
自打馬車出府,範夫人就滿心焦灼地等候,派嬤嬤去二門看了無數遍。
好不容易等到馬車回府,卻是輛空車。
車夫對嬤嬤一說,嬤嬤頓時變了臉色,立即去向範夫人回話。
「夫人,那江夫人前腳進王府,後腳就出來了,是王府的馬車將她送回去的。」
範夫人眉頭一皺,連忙去與範正舉商議。
「王府恢宏,豈是片刻之間便能進出?更何況溶王惡疾纏身,診治需得費時費力。」
「依老爺說,江夫人並未見到王爺?」
範正舉也是滿臉疑惑:「可她是由王府派馬車送回去的,這份殊榮,尋常人誰能得到?」
他想了想,對範夫人說:「待大郎兄弟四人授課完畢,夫人,你親自送他們回府,務必見到江夫人,向她問個明白」。
「妾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