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王默默地凝視著訾槿的睡顏,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地撫摸著訾槿的臉頰:“不去了。”
“……皇上大發脾氣……將所有的人都趕出了寢宮,就連南姑娘也被送了回去……王爺是否過去……”錦御面有難色地說道。
安樂王想了一會,坐起身來,將訾槿的手放入錦被中,一點點的掖好。他輕拍著她的臉頰,俯首在她耳邊柔聲哄道:“小啞巴等我……我去去就來。”
世界一片黑暗,光和暗交織著,灼疼與燎熱糾纏著,那是一種極致的泯滅與重生。
訾槿站在月國宮中,朝陽宮內的琴聲悲悲切切飄蕩在空洞的月國皇宮。那琴音充滿了彷徨與哀傷,那該是怎樣的心情才能彈奏出糾葛。
君赤比以前高了很多,站在小小的院落內,仰望著高空,只是這院落竟比素染宮還要蕭瑟陳舊。
御花園內,宣隆帝與訾吟風正持子對弈。訾吟風眉宇之間少了往日的平和與瑟縮,犀利的眸光,不留餘地的下子,已成了真正運籌帷幄的將軍王。
太平軒還如走時那般的一塵不染,如嬰兒高的青銅香爐內,還焚燒著荷香。那種若有若無的香甜,不禁讓人回味當初那份天真與平和。
訾槿回到了辰國,這皇宮比月國的皇宮來得大氣來得悠久。那巍巍的城牆經過歲月的風霜已斑駁得找不到原本的模樣。它埋葬過多少壯志雄心,埋葬過多少暗黑陰陋,埋葬過多少帝王的千秋家國夢。
夢中的女帝幼嫩的臉上,寫滿了驚慌與薄涼,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她不敢靠近任何人。納藍南族的唯一後人,為了活命整日整夜地恐慌。面對重臣的斥責,面對眾人的咄咄相逼,她只能偷偷地哭泣,一次又一次地哭泣。
她沒有了父皇也沒有了母后,那黃金高座給她帶來的並非是一世的榮華和富貴。那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野心勃勃的人們拿著這把利刃颳著她的心要她的命。她幼小的內心哭泣著吶喊著哀求著:求你們……求你們放過我吧。
可那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一步步地將她逼到萬丈崖邊。她從一個彷徨哭泣的女孩,成了一個麻木不仁的將軍,一刀刀地斬殺著敵人,不留情,不能留情。路上、手上、身上、全是敵人的鮮血,踏著這些腥臭的鮮血,她不再回頭,一步步地走上帝王之路。
一滴淚……不知從誰的眼角滑落。
訾槿默默地凝視著那個蛻變成女帝的女孩,你不想的是嗎?你一直不想的是嗎?
你與我一樣膽小、一樣怯懦、一樣的不願。他們為何要將你逼到如此的地步?只是想活命……就那麼難嗎?就那麼難嗎?
你與我一樣卑微、一樣貧窮、一樣不甘。因為我們沒有一切,也從未奢求過一切,我們只有一條鮮活的性命,卑賤的性命而已,所以,無論怎樣……無論怎樣都要活下去,不是嗎?
是誰?是誰在耳邊哭泣?那哭聲如此的悲切,那傷痛如此莫名地啃蛀人心,讓人不禁憐惜。
別哭了,別哭了……
訾槿努力地睜開眼,希望能看清眼前人,但是周圍的一切都漂浮著,不甚真切。
“小紫……”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只是這聲音卻哽咽著。
訾槿盡力地睜大雙眼,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昏暗的燈下坐著一個人,還是那一身熟悉的白紗衣。雖只是個側臉,訾槿還是看見了。那雙淚洗過的眸子已紅腫不堪,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他的手攥得自己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訾槿的眼底閃過一絲狂喜,她使勁地動了動被那人攥住的手。
小白猛地回頭瞪大雙眼,怔怔地看著訾槿。那雙淚水洗過比琉璃珠寶還要光彩照人的眸子,閃爍著小鹿般的不安與悲切:“小紫。”他猛地撲到訾槿的身上,顫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