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獲全勝實乃祖宗庇佑。 容淖垂垂眼?,扔下酒杯離席去外面透氣散散酒意。 她特地挑了一處偏僻幽微的湖邊假山閒走,垂柳茂密,水瑟泠泠,宮人也被遠遠打發在身?後。 聽見暗影裡?有男子?壓低聲喚‘六公主’時,容淖嚇得渾身?一激靈。 張口正欲喊人來,恍然看清自昏黑山洞裡?探出一張有幾分?熟悉的臉。 恭格喇布坦。 容淖嗓音壓在喉嚨裡?,蹙眉斥低他,“這是作何?” “冒犯了公主,聽聞你才從漠北迴來不久,還途經過戰場,我只?是想問問你可知曉我兄長那邊的情形。” 恭格喇布坦現出全部身?形,衝容淖歉意施禮。 容淖方才看清,這個在繁華堆裡?養尊處優的弟弟竟比他身?在戰場上兄長更加憔悴枯槁,雙目無神,錦衣華服披在身?上,彷彿包裹著一具行屍走肉,令人觸目驚心。 對於恭格喇布坦為何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容淖心裡?有點猜測。到底是不熟,她沒有多嘴,只?是說,“你兄長的情形你不知曉?” “自御營一別?後,兄長再未與京城家中通訊。”恭格喇布坦煩躁道,“但我聽說兄長是上了平叛戰場的,可是朝廷戰後敘功封賞卻沒有兄長名字,我與伊吉都懷疑他是不是出事了。” 恭格喇布坦是跟在自家兄長腳後跟長大的,最知道兄長的雄心與抱負。怎麼?可能?上了一趟戰場,寸功未立。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兄長當?真?沒有立下什麼?功勞,可憑藉兄長的漠北王族出身?與長在宮廷的背景,主將只?要不傻便該知道兄長是皇帝為收服漠北特地養出來的。 忖度著皇帝的面子?與心意,主將再怎麼?也會分?點小功給兄長,豈會在敘功奏摺上對其只?字不提,彷彿漠北沒有那麼?個人。 容淖聞言,心知肚明策稜為何許久不曾聯絡家人。 定是怕自己私攬戴老打造強兵的禍患牽連到家人。 忙活一圈,最終就落得個‘查無此人’的結局。 真?是可憐又可笑?。 容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在外面轉悠到宴席結束。 藉著酒意,頭腦一熱去瀛臺求見皇帝,得到準允入內。 她懶得婉轉試探,直接道明來意,“女兒想知道漠北那批軍械您如何處置了?” 皇帝並?不意外她會知道那批軍械,畢竟她在漠北的一舉一動?都曾由千總呈報至御前。 “毀了。”皇帝回得平淡。 容淖鼻尖嗅著裕暑丹清涼的香氣,壓下騰騰上竄的火氣,一字一頓咬得很重,“它們很厲害,連佛郎機人都比不上。” 皇帝放下茶盞,輕描淡寫道,“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容淖扯扯唇角,似是難以理解,“百川東到海,誰掬起一捧水能?分?清它來自哪條河域。深流靜水與滔滔不絕最終不過殊途同歸,何不修以闊大,載千帆,渡萬民。來日史書?工筆,天下傳唱,亦為德風昭彰,千秋福祉。” 皇帝輕笑?,居高臨下的眼?神像是在看天真?的稚子?,緩緩吐出四個字,“女子?胸懷。” 轉而又帶上幾許憐憫,幽幽道,“也不怪你。” 容淖反應了一下,才大概知道皇帝在暗指什麼?。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和皇帝是同一個祖宗,同一個姓氏不假,可這天下基業絕對不可能?落到她一個女子?手中。 所以,她可以想當?然地施捨給天下人,不管此舉會不會分?薄皇家的利益。 反正,又不是她的東西。 求見之時,容淖本有一肚子?話要與皇帝爭辯,陡然聽見這麼?一句,忽然覺得索然無味,那點酒意驅散得一乾二淨,頭腦異常清醒。 她怎麼?就忘了——家天下。 家在前。 保家族延綿、祖宗基業在前。 天下昌平在後。 再爭下去不過強逞口舌之快。 反正東西已毀,策稜也已遭受暗中懲處。 若是再度激怒皇帝,讓已要平息的風波又激出浪花來就不好了。 容淖面無表情尋了個理由退下。 待她走後,皇帝拿起案几上得書?翻了兩頁,突然開口,“梁九功,去把?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