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芳就這麼睡著了,她不是躺著睡的,而是靠在沙發上,身體兩側還墊著兩個柔軟的大靠枕。丁齊在診室中給人做催眠的時候,通常都會讓被催眠者準備好這種姿勢。他一直等到三個小時還差十五分鐘的時候,才將盧芳喚醒。
盧芳揉了揉眼睛,坐直身體伸展雙臂,神情有些茫然道:“天哪,我睡了多長時間了?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這麼踏實了!”
丁齊笑道:“你睡了大概兩個小時,先喝杯溫水,稍微緩緩神。”
盧芳驚呼道:“才兩個小時?我感覺一天一夜都有了,丁醫生,您真是太神了!”
丁齊:“看來這次的催眠治療效果不錯,您回去之後,要繼續鞏固,做好心態上的自我調整。我們剛才已經分析了導致您心理問題的原因,如果想解決困擾,內心深處就不能採取刻意迴避或消極對抗的態度。”
盧芳:“我想是想明白了,可是具體該怎麼做呢?”
丁齊:“我們先定一個小目標。你隨身帶著一張卡片,在下面兩種情況時就拿出來看一眼。一是想到離開工作單位退休,感覺未來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二是你莫名總是想回憶,回憶這些年來在單位的工作和生活經歷的時候。
卡片上寫兩句話,不要總是回憶已經做過的事情,仔細想想我曾經還有多少想做而沒做的事情。
每個人都可能有很多想法,比如等自己有了時間就要去做什麼,可以發揮興趣特長,可以滿足愛好,可以感到快樂舒暢,可是根本就沒有去做。卡片上的字可以列印出來,如果是手寫的話,一定要你自己親手寫,而且是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寫。”
盧芳點頭道:“我明白了,丁醫生,我一定會照做的。”
自從她醒來後,一句都沒有再提曾做過的夢,此刻可能還沒有完全忘記,但在沒有刺激提醒的情況下,已不會再刻意想起,丁齊當然也是一句都沒有提。盧芳這次心理治療的效果很不錯,不出意外的話,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盧芳是沒事了,可是丁齊原本已漸漸息去的心思又重新被喚醒,在腦海中就像星火燎原,怎麼也摁不住了。他離開醫院後徑直開車去了小赤山公園,在公園裡一直待到天黑。
小赤山公園中有好幾片平坦的空地,晚上有燈光,在日出和黃昏這兩個時間段,有不少市民健身。原先有打太極的、練劍的、唱花鼓戲的,但近兩年幾乎都讓廣場舞給收編了,劃分成好幾片跳廣場舞的勢力範圍。
丁齊穿行於此起彼伏、載歌載舞的音樂聲中,最後來到了盧芳所說的那個涼亭。這裡是整個公園視野最高的地方,但視線被周圍的樹木擋上了。周圍稀疏分佈著幾十株參天大樹,都掛著境湖市古樹名木的牌子,應該是原赤山寺院落中的遺蹟。
丁齊穿著一件黑色的羊絨風衣,這件衣服還是佳佳去年幫他挑的呢,行走在晚間陰森的樹影中彷彿是一個幽靈,逡巡著不知在尋找什麼。後來他在涼亭中獨坐了很久,彷彿走神了,思緒紛飛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外星人、引力波腦洞幾乎開成了宇宙蟲洞,也想到了神話傳說中的洞天福地、結界仙境,還有玄幻故事裡的任意門等等。他總感覺這世上有些地方,是人們看不到的,可是不小心也會誤入其間,也許在走著走著,莫名其妙就進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浮想聯翩的丁齊才回過神來,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風很冷,他下意識地裹緊了風衣,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是晚上九點多了。他是晚上七點鐘左右進公園的,感覺在這裡沒坐一小會兒啊,怎麼就這麼晚了?
丁齊皺起眉頭,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自己是不是已經去過那個地方了?但已然忘記。
他為何會有這個念頭?田琦的經歷是怎麼回事,已無法去深究了,但可以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