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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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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抬著手,看濃墨沿著毫鋒滴到宣紙上,隨興的暈作一朵梅,耳邊又響起那春風般糯糯的儂語:“大舅舅帶著親兵十七天亮就要開拔,我也要隨軍出發,妹妹來送一送我吧。這次可不要睡過頭了,錯過了不知什麼時候方能相見。”元宵那晚的話,趴在他的背上聽著,只覺得生氣又煩心,如今想起,卻意外見憐,讓我淚意陡生,叫它洶湧地燙傷了喉嚨,有苦卻難言,有情未能訴。

真可笑,我竟連他離開的背影都望不見。早知道我應該乖順一點,在十五那晚好好的跟他話別,他就這麼走了,肯定滿腦子都是我的霸道巴辣,碰到別的溫柔女子便肯定要將我比下去的;早知道我應該善良一點,服軟的把那鎮墓獸予了二哥,就不至於生出那麼多是非,反正我也不喜歡,何必為這不相干的物事與人相爭呢,不是害人終害己嗎。早知道……看著抱香接過茶點,一臉無辜的遞到跟前,我更氣不打一處來,將那含滿墨的毛筆就扔到她身上,甩了她一身烏黑,“早知道我就不該信你這丫頭片子,叫你貪生怕死,賣主求榮,壞了我的計劃,說,是不是那陰狠毒辣的二世子許了你什麼,讓你巴巴的合著他來算計我!”

她低了頭,也不擦那臉上的墨汙,靜靜的撿了筆還到我手上:“郡主累了,先吃早點罷。”

瞧著她沒事兒人似的,我心火更盛,重重的哼了一聲:“誰知道你這腌臢東西是不是幫著他下了毒!”嚇得那頭的向秋直直的跪地上,連呼不敢:“小姐饒命,這話叫人聽了可是要死人的。抱香那時只是怕侯爺要責罰,她對小姐絕無二心呀。”

“有我在那擔著她有什麼好怕的,真要東窗事發,受罰也輪不到她頭上!”我吞不下那一口惡氣,一把翻了托盤,叫了聲“滾!”,便頭也不抬的繼續寫起字來。

我堯是不吃不喝,到作好二十篇也已日暮西沉。另外用白紙寫了張“王八蛋”,夾到文章中間,便讓人給二哥送去,也算報了半個仇吧。

我舔了舔杯中餘了的幾滴茶水,看著那一室空蕩,想著他的眼,他的眉,他的笑,心中那抹慘慼陡然擴大,讓我心中絞痛,方趴在桌上嚎哭起來。吼了一陣,嗓子乾澀難忍,想是今天下人看我連平常最寵的貼身丫環都罵出去了,便不敢進來添茶,我不想叫人打擾,傻傻的咳了一會,越發覺得自己可憐,回頭又繼續哭泣。就這樣哭一陣,咳一陣的,昏昏沉沉漸熟睡過去了。

半夢半醒間,似覺有人抱我回床,幫我捂手,掐我鼻子,彷彿又回到初見璧哥哥的時候。我咕噥著叫了他一聲,那人卻停了手,我也覺著璧哥哥不是早走了嗎,肯定是夢境而已,皺了皺眉,便又睡了過去。

夢中依稀見自己爬到了元宵燈樓之上。璧哥哥看我淘氣便自顧走了,聽到我喚也不停步。我急得不行,直接從高塔上跳了下來,七竅流血之際,卻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兄弟們壓在地上,我不顧阻擋,用那最後一絲力氣去想扯住璧哥哥的衣袖,卻被他厭惡的甩開了,怨我不去送他,說以後也不要見我。我覺得委屈,便從夢中哭了出來,嗚咽著叫,“不要走。”

忽覺一隻涼涼的指頭逆著淚痕抹了我的淚珠,點到我的唇上,既鹹又苦。耳邊有人糯糯的說:“我在。”

我被那一言驚醒,只見璧哥哥同我一道躺在床上,將那溼溼的指頭復又印在自己唇上,吧嗒了幾下,道:“你平常總笑得那麼甜,叫我以為你是蜜糖做的呢,怎麼淚水那麼苦呢?”

我這才真正反應過來,他是回來了,為我。看他那微弱的燭火在臉上覆了一層陰影,卻將那點漆的黑瞳稱得越發明亮,笑意盎然。反駁道:“不是說苦麼?那你還嘗什麼?”

他認真的想了想,方道:“我在國定門前等了你好久,從天亮等到天黑,都不見你來,支了李離來打探,才聽你貼身丫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