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正是做封面設計的,只要有電腦,走到哪兒都可以做。”
她想了想說:“我也去,我請年假。”
兩人打聽到他父親下葬的時間,從北京匆匆趕了去。十一月初,天空下去了毛毛細雨,從飛機上往下看,綠意盎然的上臨城籠罩在膽鹽輕霧裡面,滿天陰雲低沉沉地掛在頭頂,重得彷彿隨時會掉下來。
靈堂設得很簡單,當中放著範援軍的黑白照片,嘴角微微翹起,眼睛裡流淌著溫和的笑意。範從思不僅五官像他,連神情都酷似。當天來的人不多,顯得有些冷清。範從思按照當地風俗,一身縞素跪在靈前,默默接受眾人的弔唁,替他招待來賓的竟然是陳上、李喆兩人,黑色西裝上戴著一朵白花,一臉凝重。似水流年,十九中昔日的“三劍客”竟然是以這種方式重聚一堂!
唐譯見到陳上,大概因為死亡帶來的震撼,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澎湃。她微微吃了一驚,衝他和李喆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上前鞠躬敬禮,對著看似傷痛過後,一臉平靜的範從思述“節哀順變”這樣的話都很艱難得難以啟齒。
她回頭,看見陳上的目光,冷漠得幾乎沒有情緒和溫度,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站在那裡,根本沒有上前說話的意思,一時間尷尬和疼痛悄無聲息浸沒了她。她轉過頭背對他,靜靜地等著夏文倩一起走。
直到她當晚匆匆回到北京,兩人都沒有說過隻言片語,哪怕是一聲再簡單不過的寒暄。夏文倩則留在了上臨。陳上對這次並不意外的重逢沒有任何表示,似乎在告訴她,過了就過了,沒有重來。
經此交鋒,唐譯不再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的他儼然成了第二個謝得,成熟,果斷,高高在上,他連看她一眼都不屑,恨不得把過往那些愚蠢的感情一筆抹去,怎麼可能還會在意她?她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同時又有一種絕望般的解脫——當年他為她開啟的那道心的門,現在又把它關上了。
工作依然沉悶繁重,她睡眠不足,一大早趕到公司,得到的是出差的通知。“為什麼派我去?上臨的業務一向不是由何經理負責的媽?”她有些不願意。
“何飛飛請了產假,她的工作暫時由你接手。”她的頂頭上司肖正豐耐心地解釋。他是北京人,做起事情來雷厲風行,才三十出頭已經升到了銷售總監的位置,直接領導何飛飛,唐譯跟他的接觸並不多。
“上臨那邊出了點問題,有些棘手,你準備一下,下午就走。”肖正豐的指示乾脆利落。
唐譯只得點頭,趕回去收拾行李,又急急忙忙打車來到機場和他碰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飛機上也沒休息,一堆的資料要看,一下飛機,兩人馬不停蹄去了上臨分公司瞭解情況,晚上在“君悅”宴請客戶。
客戶是東北人,性格豪爽,次次都是酒到杯乾,其他人不好意思不陪飲,主敬客,客敬主這麼一通合下來,饒是唐譯酒量這兩年鍛鍊得不差也禁不住了,散席的時候面紅耳赤,搖搖晃晃往外走。
“你去哪兒?方向錯了。”肖正豐好笑地拉住她。
唐譯捂住嘴打了個酒嗝,轉身跟上他,“對不起,我方向感不怎麼好。”腳下的路怎麼也一邊高一邊低?真討厭。
“你喝多了吧?”肖正豐扶住她慢慢往旋轉樓梯的方向走去,迎面有一群人推開包廂門魚貫而出,大概也是應酬,人人身上滿身的酒氣,他拉著唐譯往邊上讓了讓。
“還好,身體有些不受控制,不過意識還是很清楚。”她背對眾人,話說得比平常慢,對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歪著頭笑了一笑。
走在最後面的一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踉踉蹌蹌往前倒,昏沉沉的沒什麼反應,甚至沒回頭,任由人橫衝直撞,肖正豐趕緊攥住她。
那人停下腳步,也沒道歉,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