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坐下來慢慢說。”
厲劍並沒有起來,也沒有抬頭,低聲答道:“不錯,我也不習慣給人下跪的。但是我們……歐鵬,對她的傷害太大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彌補……妹子,我真的……”
“起來再說。”孕婦堅持說:“我肚子裡有毛毛,這樣蹲久了不行。”
厲劍不得已,扶著茶几站了起來,身子晃了兩晃。腹部劇痛,但是抵不過心中的痛和內疚。他對著孕婦勉強笑了笑,看彭竹仍然捂著嘴看著他,咬咬牙,在旁邊的短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腿上,低頭說:“謝謝。彭……小姐,真是對不起。如果我知道他會那樣,一定會陪著他,那樣,也許,你……”
大顆的淚珠滾了下來。彭竹仍然捂著嘴,聲音含混地說:“他……歐鵬沒事吧?他現在沒事了吧。”
厲劍果斷地點了點頭:“他沒事。小傷,很快就會痊癒。”
彭竹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去拿刀子砍他……我……”
彭竹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了。白領和孕婦忙摟著她的肩,紙巾遞過去,輕聲地安慰著她。
厲劍更加難過。他抬頭,卻看到傅醫生如釋重負,一副“太好了終於哭出來了”的樣子,想著,也許彭竹這樣哭,是因為終於有了理智,也許,能夠輕鬆一點。
哭了好久,彭竹的哭聲終於低了下來。她擦掉眼淚和鼻涕,正眼看著厲劍,又運了一下神,才緩緩地說:“他們都說歐鵬不會有事……可是那把水果刀插得很深,我怕他們只是安慰我,既然你……你也那麼說,大概他真的不會有事吧。”
厲劍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那條胳膊廢了。彭爸是這麼說的。可是他又如何可以告訴彭竹呢?
“他進門,我想著可能他還沒有吃晚飯……他不在,我都沒有開火,就說出去給他買點夜宵什麼的。他卻讓我坐下,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對我說,然後就跪在我跟前,跟你剛才一樣,說對不起,他外頭有個人,男人,這一次差點死了……他本來想著要一刀兩斷的,誰知道聽說那個人受傷,嚇得魂飛魄散……”
彭竹一邊流淚,一邊慢慢地說:“我媽跟我爸吵架……她還活著的時候,我還小的時候,因為爸爸在外頭有人,年輕漂亮又有氣質的女孩子……媽媽偶爾得知的,就跟爸爸吵。那時候我才剛剛進高中,幫著媽媽罵爸爸,又求媽媽原諒爸爸,我不想他們離婚,那樣我就沒有家了,之前一直很快樂的一個家……後來吵啊吵啊,吵了好幾年,媽媽自殺,沒死成……再然後是冷戰……反正吵得厲害,然後冷戰,然後再吵。我讀大學那會兒,媽媽常給我打電話,說爸爸不是人……爸爸在家裡跟媽媽吵,出去照舊亂來。媽媽吵了,在家裡,只會哭,要死要活。我大了一點,就勸媽媽,既然沒有感情了,為什麼不離婚?媽媽說為了我。我說我已經長大了,沒關係。媽媽說,她就這麼個男人,離了婚,她怎麼活下去?然後又是生病,病了,越發多疑,心情一暴躁,就病得越厲害。我想,如果他們早點離了婚,是不是媽媽可以活久一點,痛苦能夠少一點?”
屋子裡的人都在靜靜地聽著。厲劍心裡更加惴惴。
彭竹把眼淚擦掉,對著厲劍,仍然慢慢地說著:“我跟媽媽說,放手,是一種解脫,不是解脫爸爸,而是解脫她自己。她還能夠有自己的生活,工作也好,玩也好,反正我們家條件也不困難。我說我跟媽媽在一起,丟掉那個腐敗墮落的家夥,不用為他傷心難過,也不用為他擔心,怎麼著都好,怎麼著,都比這樣耗著要好。不是耗爸爸,是在耗著她自己的生命啊!可是媽媽聽不進去。她說不是你,你不能夠理解……”
彭竹大口地喘著氣,好不容易才把嚎啕大哭給嚥下:“果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道理,好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