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從袖口中掏出帕子拭了拭唇角。這番儀容整完,才轉身離去。
“喂……你去哪?!”七皇子嚇了一跳,連忙攔住他。
“從方才太孫殿下駕臨楚王府……”陳聿修輕輕掰開他的手,“……到現在,都是下官在陪世子飲貴客酒。”
他微咪的細長眼眸在燈火中灼灼生輝:“七殿下,現在該你了。”說完,他便轉身利索地走掉。
“喂……”七皇子堪堪抓了個空,還沒來得及提步追去,面前突然就湊來了個油頭大耳的肥臉,滿臉諂媚:“下官久仰七殿下威名,一直不得一見……”
這下他只能悻悻地看著陳聿修的衣角,消失在席間。
——————————————————————————————————————————
夏夜的涼風,走在街道上時,尚覺得徐徐,等站在城牆之上,便能感到那撲面而來的力道,叫人幾乎睜不開眼。
郭臨握著畫卷,在這般凜冽的風中,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踏上臺階。
手中的這卷畫,畫紙用的是上好安徽生宣,裱裝用的是珍貴的蘇州絹帛。不過十多兩的分量,握在手裡,卻逾千金。
去歲,也是這樣的夏日,她與世子赴京平定太子逼宮之亂,事後朝中混亂,他倆閒在京城倍感無聊,便請旨先行回瓊關。
他們御馬出城,身後跟著好幾輛馬車,裝的都是皇上的賞賜。大道上,羽林軍開路護行。因他們之功免遭逼宮之難的百姓,自發地站在街旁歡呼拜謝相送。
那時的他們少年才俊,以不及弱冠之年,立下此奇功,得到諸方讚譽,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然而誰又想到道,就是那一刻,她無意回頭張望的一眼。竟就此,成就了秦慕櫻心中再難忘懷的傳說。
畫卷之上,那名少年身姿芊芊,脊樑挺直立坐在馬背上。髮髻皮革高束,露出一截秀氣的脖頸。右手鬆松地拽著韁繩,左手輕撫馬鬢。身上軍甲鋥亮,鮮紅的披風飄揚在身後。
似乎是感到了作畫人當時的視線,便不經意地回了下頭,朝上望去。
在開啟畫的那一瞬,就是郭臨自己,也被驚住了。
那張微揚的青澀面孔英氣蓬髮,狡黠逼人。無論是眉是眼,是唇是頜,無一不洋溢著少年人的朝氣。
縱然筆跡還略顯生硬,可那畫上每一處細節的繪製,細小的斟酌下筆,正是因為對畫中之人無限的眷戀與傾慕,才有短短時日促成的皎顏畫卷。
此時,那位作畫者,正立在城牆牆頭,等待著意中人的到來。
郭臨遠遠地凝望著秦慕櫻。月光如許,淋漓地灑滿大地。月下的嬌女衣袂翩翩,身姿纖細窈窕。一頭墨綢髮絲飄揚在腦後,露出美如熒玉的側臉。
郭臨望了眼夜空中的明月,輕笑了下,抬起腳朝前大步走去。
秦慕櫻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目光裡是說不盡道不清的無限眷思。
郭臨一直走到她面前才站定,開口道:“秦小姐……”
“請等一下!”秦慕櫻猛地出聲打斷她,艱澀地凝望著她,“請郭公子,聽我說幾句,就幾句……然後,”她緩緩抬起頭,“然後再告訴我答案,好嗎?”
郭臨微微一怔,含在唇間的話語頓時消散無形。她輕聲答道:“好。”
秦慕櫻輕舒一口氣,彷彿一直繃著的情緒終於微微舒展。她朝郭臨霽顏一笑,輕柔地道:“初見公子時,誠如畫上那般。公子年少英才,龍潛鳳採。明知那時你看得可能不是我,可我,卻再也沒有忘記那一眼……”秦慕櫻低聲輕笑,似在回憶那沁滿心房的一幕,絲絲甜意浮上眉梢,雙眸若明珠拂塵,“從那之後,我便一直託人打聽,期望能知曉公子的身份,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