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午六點,門終於開啟了,兩名警衛進來說道:“走吧。”
倪新沒說話,起身整整衣服,兩名警衛一前一後,把他夾在中間,儼然一副押運犯人的架勢。
警衛居然把他帶到了特種經濟工作處的審訊室,由於集中營劃歸小野平一郎管轄,他那裡除了以前所轄的監管上海經濟的督查大隊之外,又劃撥了一個憲兵中隊。田中勝榮組建的大部分由中國人組成、為數四五十人的特工隊,在田中勝榮被押解回日本之後,目前還沒有隊長,只有兩個組長輪值。
審訊室內,戎裝筆挺的小野平一郎面無表情的坐在主審官的位置上,倪新心知不好,定了定神,站在那裡靜候命令。
小野平一郎說道:“這兩份《情況簡報》是你寫的?”
倪新只能站著,拿過報告看了一眼,答道:“客輪上發生的黃金劫案是屬下調查的,這一份《情況簡報》是屬下寫的;火車上發生的劫案是趙隊長帶人調查的,《情況簡報》自然也是他寫的。”
“你看過趙敬東寫的這份《情況簡報》嗎?”
倪新答道:“看過。”
“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倪新微微一愣,心一橫答道:“沒有。”
喜怒一向不行於色的小野平一郎大怒,突然失態,把兩份《情況簡報》狠狠拽到倪新臉上:“混賬!到了現在,你還敢搪塞我?!”
倪新沒敢閃避,站在那裡一動沒動。小野平一郎厲聲問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誰才是黃金劫案的幕後兇手?”
倪新不敢正視小野平一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硬著頭皮說道:“屬下認為十有八九是軍統乾的,但是沒有直接的證據,請將軍再給屬下一段時間調查……”
小野平一郎冷笑道:“軍統乾的?來人,把人押上來!”
兩名渾身是血的男子被拖了上來,扔在地上,倪新定睛細看,並不認識,心下稍寬。
小野平一郎冷冷的一笑,說道:“這就是火車站黃金劫案的實施者,這還要感謝倪處長啊,帶我們找到了平順汽車租賃行,按車行的規矩他們繳納了七天的租金,兩天之後就還了汽車,區區五天的租金,劉澤之沒看在眼裡,他們兩個卻捨不得放棄,拿到贓款之後,又殺了個回馬槍,被在那裡蹲守的張先生抓了個正著。”
倪新心中一涼:完了!千里長堤毀於蟻穴,趙敬東找的是些什麼東西?蠅頭小利也捨不得放棄,鑄成大錯!張先生?誰是張先生?難道……
果然,張勝宇出現在審訊室,對著倪新微微一笑,說道:“倪處長,對不起啊,您發現了趙敬東的異常表現,屬下也發現了,所以跟蹤您……倪處長,並不是屬下有意和您為難,忠於大日本帝國,才是最重要的,誰要是敢和大日本帝國離心離德,就是張某不共戴天的敵人!恕我直言:您因私害公,實為不智,辜負了將軍對您的器重和期許。我勸您懸崖勒馬,將功贖罪。”
張勝宇話中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嘲諷,深深的刺痛了倪新,他顧不上反唇相譏,緊張的思索著:該怎麼做才能把這件事對76號和李士群的傷害降低到最低程度?出面承擔一切?懇求小野平一郎從輕發落?不行,如果自己事先知情,事發後就不會暗地裡調查;推到趙敬東和劉澤之身上,舍卒保車?也不行,盡人皆知這兩個人都是李士群的親信,何況酷刑之下,他們也未必願意承擔主謀的罪名。怎麼辦?唉,全都是自己的錯,自作聰明,誰能料想黃雀在後,被這個該死的張勝宇算計了!
小野平一郎冷笑道:“現在倪處長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了?”
倪新艱難的措辭道:“將軍,屬下該死,以私害公,願意接受任何處罰。但是有幾句肺腑之言,請將軍三思:數年來76號為大日本帝國屢立奇勳,一時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