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好事圍觀的群眾不少,抓捕現場雞飛狗跳,好在人沒溜。趙所給人拷上銀銬子,「知道什麼叫抓典型嗎?咱們馬草塘上半年的典型就是你了,有這份殊榮,還不趕緊謝謝我們。」
一輛車坐五個人,原本就侷促,現在還得塞進個犯人,根本坐不下。趙所先進了副駕,後座必須有兩個男民警坐鎮,林悠知道沒有她的位置,便主動說:「我就不上車了。」
看著警車呼嘯而去,圍觀吃瓜群眾也作鳥獸散,訾嶽庭打算發動車子離開,有人來敲玻璃。
是林悠。
「你怎麼在這兒?」她遠遠瞧見他的車,起初還以為是看錯了。
訾嶽庭答:「回家路過。」
很合理。因為他現在也算是馬草塘的住戶了。
訾嶽庭鬆掉手剎,問:「你要回家還是回單位?」
林悠遲疑一下,「回家。」
訾嶽庭順理成章道:「上車吧,我送你。省得你小叔擔心。」
第14章 收穫我的課很無聊。
坐上車,林悠直截了當就問:「去哪裡能聽你的課?」
訾嶽庭很意外,「你感興趣?」
林悠答:「嗯。」
車子拐了個彎,訾嶽庭頗有些無奈道:「我的課很無聊。」
「你教什麼專業?」
「現代藝術與批判。」
這個專業,林悠聞所未聞。
「學生很多嗎?」
訾嶽庭回答她:「大課,很少人會認真來上。基本上,簽名冊上有兩百人,教室裡只有幾十個人。」
林悠不解,「為什麼?」
「因為都知道我好說話。我為了混工資,他們為了混學分,互相成全。」
訾嶽庭自嘲,「上學的時候,我自己也不喜歡理論課。換位思考,就能明白他們來上我的課時是什麼心情了。」
林悠肯定道:「一定有人是真的喜歡你的課的。」
因為她還記得,他在北川支教的時候,每節課都很有熱情。
「但願如此。」
訾嶽庭很清楚自己的現狀。那麼多年不畫畫,他已經教不了專業技法了,只能在藝術史論裡勉強求生。
遇到一個紅燈,訾嶽庭將剎車踩得很緩,待車子完全停下後,他回答了她的第一個問題。
「每週四下午有節公共課,兩點半開始,在錦大東湖校區b12階梯教室。」
令訾嶽庭沒想到的是,林悠當真去聽他的課。一週一次,從未缺席。
從馬草塘趕去東湖校區,地鐵途中還需換乘,來回要一個小時。為此林悠特意和領導打報告調班,空出了週四下午的時間,還翻出了上學時用過的帆布挎包,買了一本全新的筆記本。
階梯教室裡,訾嶽庭看著底下昏昏欲睡的學生,玩手機的玩手機,撐頭轉筆的轉筆,於是關掉了多媒體屏,不再照本宣科。
「……說到賈科梅蒂,我和他的作品還有過一次『親密接觸』。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去威尼斯參加雙年展時,順道去參觀了古根漢姆美術館。威尼斯的古根漢姆美術館和紐約古根漢姆美術館隸屬同支,不同的是,威尼斯古根漢姆美術館原是佩姬·古根漢姆的私人住所,坐落在大運河旁。佩姬·古根漢姆是一位私人收藏家,也是古根漢姆基金會創始人所羅門·古根漢姆的侄女,她的父親死於著名的鐵達尼號沉沒。」
故事跳轉,不少學生感興趣地抬起頭。
「古根漢姆家族靠煤礦起家,是十九世紀末瑞士最富裕的猶太家族。你們可能很少聽過佩姬·古根漢姆的名字,但一定聽過她的事跡。她曾說過一句話——『我不是收藏家,我是一座美術館』。當然她被人談論最多的,是和藝術家們的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