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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是那一臉不卑不亢、真切謙和、儒雅蘊藉的大小孩也似的笑容,委實的可掬可捧,可親可近,可圈可點。身高足有一米八零,看著有些單薄,衣服穿在身上顯得晃晃噹噹的,給人一種假象,以為屬於那種天天倆雞子一斤奶養大的豆芽菜之輩。出門在外,如遇什麼壞人劫道,準保軟得像麵條,嚇得尿褲子,得有人保護他才是。

這個印象一直持續了很久。

後來有一回我們倆作徹夜談,他脫了衣服洗澡,我才猛然發現這個傢伙體形殊異,肩闊、背厚、腰細,脖頸結實得像牛的項子,還長了兩條足球運動員一樣的粗壯結實的腿,渾身上下,一身的喊肉,形體勻稱而結實,有點像那個轟動一時的出演《第一滴血》的電影演員。

我心說這傢伙騙得我好苦,以為是一苗瘦人,卻是個準蘭博。

那天我疑心地望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像個大小孩似的製片人,跟他一邊握手一邊寒暄,發現他不光是個大小孩,還是個生性靦腆的人。

從他臉上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的孩子氣的笑容中,可以隱約感覺到他的穩健持重和有所保留,從而知道這是一個天性純良少年老成性格內向的人,絕不會輕易地對任何人任何事輕易下結論,也絕不會輕易地否定一個人或是輕易地肯定一個人。

後來我知道他是北師大人的子弟,從小便中了書的毒,耳儒目染的都是為人師長的清雅脫俗的談吐和學子恭敬純良的儀表,讀書自然也讀得好,一時的興之所至,誤入人大新聞系首屆電視新聞專業,畢業後又錯上中央電視臺的“賊船”,以至使中國的高等學府中少了一位讀萬卷書吃粉筆灰的誨人不倦的年輕夫子。

當然,這只是幾句玩笑話。

事實上李風熱愛新聞如同熱愛自己的生命,之所以報考人大新聞系,便是出於這種天然的熱愛,正如愛因斯坦所講,愛好勝過責任感。

不論從冷靜還是多思,敏感還是懷疑,任何一方面的素質,都註定了李風天生就是個幹新聞的坯子。許多同事包括筆者在內,都不止一次地批評過幹工作玩命的李風——你幹嗎那麼累?有些事幹嗎不可以讓別人去幹?你自己歇一會?找工夫乾點自己的私事,至少也玩一玩,鬧一鬧,工作可是永遠幹不完的!

尋常說時,李風只是個笑,有一回我又說他,說得他急了眼,才跟我說了自己的心裡話,他神情像個大小孩似的衝我笑著說著,說著笑著:你不覺得我是個幹新聞的料嗎?新聞人是不會輕易相信什麼的,得要證實了才相信,跟你們作家不一樣,這份冷靜我天生就有。我覺得我這人天生就是幹新聞的料,你覺得我幹得挺累,可我不認為這叫累,因為我喜歡。因為我在幹我喜歡的事,幹自己喜歡乾的事,你說那還能叫累嗎?你不讓我幹我喜歡的事,那才真叫我覺得累。我這一輩子活得肯定不累不虧,有些人一輩子幹自己不愛乾的事,那才叫虧,那才叫累呢!

除了認同,自然無話可說,做新聞的原本和寫作的差不了許多,有些人以為當作家苦得要命,累得賊死,可許多作家卻偏偏喜歡這樣。以我為例,幾天不寫,手心癢癢,幾月不寫,心裡惶惶,跟屁眼裡憋著一個蛋的老母雞也似坐臥不安。

有一個小小的插曲也足以證明這一點,認識他以後我們曾一起去淮河,與某地方長官談話,地方長官之舌,可謂如笙似簧,三吹兩哨便煽惑得我信以為真。

李風卻冷靜得像個局外人。

過後李風笑我說:你們這些作家真是好哄,我們搞新聞的要是都像你們作家這樣愛動感情,人家說什麼信什麼,那裡還能搞出什麼好新聞來?

最終事實證明李風是對的。

那天人家確實是欺我什麼也不懂,又愛輕信,在那兒像哄小孩似的信口雌黃地糊弄我,真個和玩鬧似的,一見面就架起鍋子來隨心所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