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但現在對他們來說,人卻比鬼更可怕。棺材裡是什麼人?
託著酒杯的手.正在用酒杯接著已漸漸小了的雨點,已接滿了一杯。
手縮了回去.棺材裡卻發出了聲嘆息。
一個人嘆息著.曼聲而吟:“但願雨水皆化酒,只恨此生已非人。”
王銳、楊麟又對望了一眼,臉上忽然露出種奇怪的表情。
他們竟似已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
楊麟突然冷笑,道:“你已不是人!”棺材中的人又在嘆息。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只不過是個非人非鬼,非驢非馬的四不象而已。o
又是“啪”的一聲.棺蓋掀起,一個人慢慢地從棺材裡坐了起來,蒼白的臉,滿臉剛長出來的鬍碴子,還帶著一身連暴雨都不能沖掉的酒氣,只有一雙眼睛,居然還是漆黑明亮的。
楊麟盯著他,一字字道:“蕭少英,你本不該來的。”
(四)
雨已小了。
暴雨總是比較容易過去,正如盛名總是比較難以保持。
“我的確不該來,”蕭少英慢慢地爬出棺材:“只可惜我已來了。”
王銳也在盯著他,一字字道:“你已知道本門的禍事?”
蕭少英悽然而笑,道:“我雖已見不得人,卻還不聾。”王銳道:“你知道我們在這裡?”.
蕭少英點點頭:“我知道趙老大是條夠義氣的好漢!”
王銳道:“所以你算準了我一定會去找他?”
蕭少英道:“我也知道他是你的朋友。”
王銳問道:“你還知道了什麼?”
蕭少英道:“我還知道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叫斜眼老六到這裡來挖墓。”
王銳道:“所以你就跟著來了。”蕭少英又點點頭。
王銳道:“你算難了我們一定會來?”
蕭少英笑得更淒涼:“不管你們來不來,棺材裡都是個喝酒的地方,就算我醉死,這裡也沒有人會把我趕走。”
王銳看著他,眼睛裡似已露出了同情之色。
楊麟卻在冷笑,道:“你本來明明可以做人的,為什麼卻偏偏要過這種非人非鬼的日子。”
蕭少英淡淡道:“因為我高興。”
楊麟閉上了嘴,面上巳現出怒容;
王銳忽然說道:“箱子裡還有酒,拿出來,我陪你喝兩杯吧。”
蕭少英笑了,楊麟沉下了臉,冷冷道:“你還要陪他喝酒?”王銳嘆道:“他雖已不是雙環門下,卻還是我的朋友。”楊麟冷笑,道:“他算是哪種朋友?”
王銳道:“至少不是出賣朋友的那種朋友。”楊麟道:“他不是!”王銳道:“他若是那個出賣了我們的人,我們現在就早已真的進了棺材。”蕭少英突然大笑。
笑聲中充滿了—種說不出的悲傷和寂寞:“我實在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肯將我當做朋友的!”
他斟滿酒一杯,遞過去:“來,我敬你一杯,你用酒杯,我用酒瓶,我們幹了。”
滿滿的一瓶酒,他居然真的一口氣就喝了下去。
王銳皺眉道:“你為什麼總是要這麼樣喝酒?”
蕭少英道:“這麼樣喝酒有何不好?”
王銳道:“這已不是在喝酒,是在拼命!”
蕭少英緩緩道:“只要還有命可拼,又有何不好?”
他眼睛裡又露出奇怪的表情.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王銳。
王銳忽然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嘆聲道:“你真的願意拼命嗎?”
蕭少英慨然道:“我至少還有—條命!”
王銳的聲音更嘶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