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十個小時,就像神話中的睡美人一樣。現在你要喝些肉湯,然後接著再睡。”
“十個小時!馬爾蒂尼,你肯定不是一直在這兒吧?”
“我一直都在這兒,我開始納悶是否該給你服鴉片。”
牛虻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不會那麼走運的!那樣委員會在開會時不就安靜了嗎?裡卡爾多,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就不能慈悲為懷,讓我清靜一下嗎?我就討厭被醫生折騰。”
“那好,喝下這個,然後我就走開,讓你清靜一下。可是過一兩天,我還是要來,準備給你徹底檢查一下。我看現在你已經過了危險期。你看來不像是盛宴上的骷髏頭。”
“噢,我很快就會沒事的,謝謝。那是誰——加利嗎?今晚我這兒好像是賓客盈門。”
“我過來是陪你過夜的。”
“胡說八道!誰我也不要。回去,你們都走,即使還會發作,你們也幫不了我的忙。我不會服鴉片了。偶然服一下倒是挺管用的。”
“恐怕你說得對,”裡卡爾多說,“但是堅持不服可不那麼容易。”
牛虻抬頭微微一笑。“別擔心!如果我會對那東西上癮,我早就上癮了。”
“反正不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兒,”裡卡爾多幹巴巴地說道,“加利,到另一個房間去一會兒,我想跟你說句話。晚安,裡瓦雷茲。我明天會過來的。”
馬爾蒂尼跟著他們走出房間,這時他聽到牛虻叫他的名字。牛虻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謝謝你!”
“噢,別廢話!睡吧。”
當裡卡爾多走了以後,馬爾蒂尼又在外間和加利聊了幾分鐘。當他推開房屋的前門時,他聽到一輛馬車停在花園門口,並且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下了車,沿著小道走了過來。這是綺達,她晚上顯然是上哪兒玩去了,這會兒剛回來。他舉起了帽子,站在一旁等她過去,然後走進通往帝國山的那條黑暗的小巷。隨後花園的大門咔嗒響了一下,急促的腳步邁向小巷這邊。
“等一等!”她說。
當他轉身面對她時,她停下了腳步,然後沿著籬笆緩慢地朝他走來,一隻手背在後面。拐角的地方只有一盞路燈,他在燈下看見她垂著頭,彷彿有些窘迫或者害臊。
“他怎麼樣?”她問,頭也沒抬一下。
“比今天早上好多了。他幾乎睡了一天,好像不那麼累了。我看他已脫離了險境。”
她仍然盯著地面。
“這次很厲害吧?”
“我看是夠厲害的。”
“我想也是。當他不願讓我進屋時,那就總是很厲害。”
“他常這樣發作嗎?”
“也不一定——沒有什麼規律。去年夏天在瑞士他就很好,但是在這以前,冬天我們在維也納時,情況就很糟。好幾天他都不讓我靠近他。他在生病時討厭我在他的身邊。”
她抬頭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垂下了眼睛,接著說道:“他感到病情將要發作時,總是打發我去跳舞,或者去聽音樂會,或者去幹別的什麼,藉口這個藉口那個。然後他會把自己鎖在屋裡。我時常溜回來,坐在門外——如果他知道了,他會大發雷霆的。如果狗叫,他會把它放進去,但是他不會放我進去。我看他對狗倒更關心吧。”
她的態度挺怪,好像氣不打一處來。
“呃,我希望病情再也不會惡化了,”馬爾蒂尼和顏悅色地說,“裡卡爾多醫生對他的病情認真負責,也許能夠把他徹底治好。不管怎樣,這次治療目前已使病情得到緩解。但是下一次你最好還是立即派人去找我們。如果我們早點知道,他也不會吃那麼大的苦。晚安!”
他伸出了手,但是她隨即後退,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