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幽芷大大鬆了口氣。
這一家子裡,待幽芷最為貼心的當是大嫂素心。幽芷第一眼見到嫂嫂時便打心裡生出歡喜,又因為羞怯而不敢上前。素心似是看出來了,衝著幽芷微微一笑,輕輕挽住幽芷的臂膀,柔聲詢問可還習慣。日後,素心只要是有時間都會來同幽芷說說話,仔細不讓她覺得寂寞。嫂嫂這般蕙質蘭心,幽芷心裡頭很是感激,早把她當成了姐姐。宜嘉雖同幽芷一般年齡,卻還似個孩子般,家裡頭的人包括李叔鳴都寵著她。然而宜嘉也確是可親,對幽芷這個新嫂子也是極好的,只是時常拿三哥對嫂子的體己話來揶揄幽芷,回回都讓她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新婚燕爾,又是新的環境,太多的事情需要幽芷去打理適應。靜芸與林子鈞自婚宴之後倒是一次也不曾來過,幽芷只聽靜芸說過段日子兩人就結婚,卻也不曉得到底是哪一天,現在又可好。於是就這麼心裡浮浮沉沉,一邊惦念,一邊適應新的生活。
傍晚,暮色漸聚,然而這一日的黃昏卻是粉紅色的。
起初只是淡粉色的彩練橫臥在空中,映著澄澈的天幕。漸漸,彩練慢慢地往上爬,一寸一寸,那粉色也愈來愈深起來,凝成淡淡玫瑰紅。
天色暗了下來,彩練越爬越遠,已經至高不可攀的遠方,卻驟見稀薄。原先彩練上方隱隱的朱雀金早已消失。終於,玫瑰紅也隱匿消退。
而黑幕,真正從空中壓了下來。
沈清澤正是踏著這粉紅色的黃昏回到家,一進門便看見了正同素心淺笑低語的幽芷。幽芷穿著一件水藍色包臂旗袍,那旗袍上的提斜水紋印隱隱亮著光。綢緞一般的頭髮瀑布似的披在身後,已不再是過去那樣紮成兩條辮子。她腳上穿著一雙厚厚的軟緞毛窩,卻添了幾絲生動。
沈清澤走到幽芷身後,開口道:“正在說我什麼壞話呢?”突然在耳邊響起的低沉的聲音讓幽芷嚇了一跳,轉過頭瞪了他一眼:“哪裡說你了?”又低聲嘀咕道:“一聲不吭,嚇了我一跳。”沈清澤倒是全都聽見了,笑著賠禮一般道:“好好好,橫豎都是我不對。”素心見狀微微笑道:“你們慢慢說吧,我去廚房看看晚膳好了沒。”說罷便離開了。沈清澤一邊放下公文包一邊道:“芷兒,用了膳我帶你出去走走,見一個人。”幽芷順口道:“見一個人?誰?”沈清澤故意不說,只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幽芷剛欲說什麼,宜嘉恰好過來,衝兩人擠擠眼,道:“呀,三哥,又在說什麼體己話了?”幽芷一聽,頰又瞬間騰了溫度,低頭想要先走。宜嘉故意大聲道:“咦,三嫂你去哪裡?”幽芷也不回頭,絞著手小聲道:“我,我去廚房。”宜嘉忙道:“不用了,大嫂在那兒呢。”沈清澤瞧見幽芷那副窘迫的模樣,頭痛地對宜嘉說:“宜嘉,你這個折騰鬼!不許這般開你嫂子的玩笑!”宜嘉故意擠眉弄眼向幽芷道:“三嫂,完了,三哥心疼你生氣了,我先走了啊!”話音未落,人卻已行出幾米遠。沈清澤哭笑不得:“這個鬼精靈!”又上前擁住幽芷的肩,嘆口氣道:“走吧,去用晚膳。”幽芷一邊走,不做聲地輕輕捏了捏沈清澤的手臂。他哪裡會不曾發現她的小動作,卻仍舊不動聲色,只是笑,心裡卻是溫暖的。
晚膳過後,一家人各自做自己的事了。沈清澤拉著幽芷到衣架旁,披上大衣,又替幽芷也披了件。幽芷疑惑道:“當真要見什麼人?”沈清澤點點頭,執起她的手便向外走。
外頭的月色倒是好得很。一彎新月,高高地掛在天幕。不遠處,一片白亮亮的水橫在前頭,月華又在水面上投下淡淡的清輝。
他與她就這麼並肩走著。他走得不快,慢慢等著她。時不時,兩人又細語一番。他帶著她左拐右拐的,竟到了一家飯店門口。幽芷忍不住又問了一遍:“清澤,到底是見誰啊?”沈清澤原本拉著她的手往裡頭走,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