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低低哀嘆:“……這定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這個偽君子。”
橘子聽不清:“什麼?”
“我覺得這藥有問題……呃,我是說這藥不對路。橘子你能不能悄悄替我去請崔先生來,我得換藥,換了藥我親自喝,不能假人於手……下午非得讓這汗發出來不可。”
橘子應著去了,過會兒崔先生來,見唐糖面板回了些溫度,卻果然不見一滴汗,亦有些不解,重新給唐糖號脈、開藥,很快抓了回來熬。
天色緩緩沉下來,唐糖真有些急了。
先前說想換藥,她不過是不信任紀二喂的藥。如今又是半日過去,她一直關在生了火的屋中,勉強有胃口喝下半碗粥,至今卻連手掌心都是乾的,腦門沉如鐵塊,行兩步路腦袋就暈。
唐糖先前預料到此類事,早託裘寶暘出銀子為她僱了位麵館夥計。也姓田,他對外的名義,便是大理寺田隸卒家的一位堂哥。
如若哪天唐糖忽然沒出現在大理寺應卯,寶二爺便當不問緣由,先差那個麵館的小夥計上大理寺替她請了假,再來紀府打探訊息。
裘寶暘今夜當會依約照做,唐糖只是沒想到這事會這麼快來,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怪不想起用那個小夥計的。
她真是急需一場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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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先生亦很急,因為有人比他更急。
為唐糖遲遲出不出了汗的揪心事,二爺已往書房尋她商議了不下五回。
“難道沒有什麼……不傷身的猛藥?”
崔先生撫須:“二爺,猛藥就沒有不傷身的,以唐糖當下的情形……受不住。我說過從脈象上看,唐糖此症,是受寒之後,一時肝氣上逆,肺氣內鬱……這樣的情形,多是悲懼交加所致,唐糖可是遇見什麼事?”
紀方亦在一旁,狐疑地望向紀理,紀理垂目半天不語,忽問:“除了藥,就沒別的法子了?”
“自然是有。”
“請說。”
崔先生笑得莫測高深:“陰陽若通……於房中……夫妻之間的這個道理,二爺閱的書多,尋常總是明白的。”
紀理瞥開眼睛淡笑一笑,輕搖了搖頭。
“二爺如今的氣色,其實與往日已是大相徑庭,或許此事於二爺,根本只剩下一塊心病罷了。二爺不如將左腕交與老朽一診。”
紀方亦勸:“是啊,這陣子忙得都將您忘了,就讓崔先生診一診,萬一全好了,豈不皆大歡喜?”
說者都道是件小事,不想紀理竟將臉黑黑一沉:“不必了。”
紀方未敢再勸,崔先生亦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兩年多的舊傷痼疾,在場又都是自家人,從未見二爺諱莫如深成這個樣子。完全不合情理麼。
紀理意識到失態,面色稍緩道:“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不下猛藥,亦不輔以陰陽之道……惟剩下一個以毒攻毒的法子,雖狠了點,若用的得法,當無什麼不好的作用,說不定立時即能發出汗來。”
“你說。”
“唯有令糖糖狠狠急一急,怒一怒……怒火一升,好將由悲到懼堵在其中的那股子氣逼將出來,裡頭的氣順出來,汗便也順出來了。方才老太爺派人來問糖糖病情,老朽先過去回個話。”
崔先生告退走了,紀理半天未動。
紀方看看他,忍了半天,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等本事,旁人是沒有的。誰讓二爺不肯試那個……陰陽、之道呢。”
紀理瞪他一眼。
“只能委屈二爺,去當一回惡人了。”
“……”
“長痛不如短痛,二爺。”
紀理被紀方擾得不勝其煩:“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