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章邯連忙行禮退下。
到了廳堂之外,將門緩緩闔上。
太陽已然略微西下,將門影拉的極長,即便是趴在窗臺上看,也難見始皇陛下和李斯二人的面上神情。
“陛下,您知道,柳白小子所做之事,乃是大勢所趨。”
李斯終於開口,沉聲道:“陛下想要找老臣問政,問的是大秦的政。”
“既然陛下問了,老臣也只能據實說。老臣....看不清。”
說到這裡,李斯微微一頓,面上似在追思一般,緩緩開口:“老臣主張法治,亦是感謝天,感謝地,大秦亦循法。”
“可即便是以法治國,依然是有大不同。”
“昔年商君變法改革,見效甚快。大秦成為天下七國不敢說當之無愧最強,起碼有了問鼎天下氣勢的一國。然....商君所變之法,乃是嚴法。束約軍民,好戰,勤耕,不得行耕、戰之外的任何之事,故而快速崛起。軍功爵制,便是我大秦赳赳老秦軍伍之氣的根本!”
“後,老臣與.....師弟一同進獻了法家之言,乃是政法。除卻將律法全實之外,其實更大的作用,是陛下您的朝政、”
“上下一心,令行禁止。陛下當年的王命一達,各級官吏,無敢有怠慢者,皆以性命所為,故而征伐天下,虎吞六國。”
“此非老臣邀功,這些都是將士們浴血拼殺的結果,但老臣的意思是...軍與政,向來密不可分。”
“正因為如此,打了數百年的九州大地,在陛下數年的攻伐之下,天下凝一,歸於平靜,史書便是再記,陛下之功績,也當遠超三皇,蓋過五帝!”
李斯說完這裡,直接閉嘴。
如果他方才對於大秦‘法治’的程序無法得到始皇陛下的認可,那麼關於柳白....最好還是不說。
始皇陛下輕輕敲打案桌:“說下去。”
李斯與始皇陛下君臣默契多年,豈能聽不懂?當即便是開口道:
“而到了柳白,便是另一種法治。甚至....老臣可以說,柳白的法治,只是以法家為骨,其外的血肉,皮囊,老臣甚至看到了諸子百家的身影。”
“推神糧,開農荒,造軍械,防饑荒,進外邊,掣海洋,再加上大秦書院,科考取士....雜糅的東西實在是太多。”
“這是一條全新的,從未走過的法治路。”
“可....如今我大秦疆域遼闊曠古之未有,國力強盛史書從未見聞,何嘗又不是一個從未有過的大國?”
“陛下,柳白要走的這一條....這一條即便是老臣,都只能看到法骨的全新政路,便是我大秦最為重要的國運轉折!”
“老臣拙見,如小兒狺狺,還請陛下莫要太過在意。”
一番話說完。
始皇陛下終於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大秦法治的第三次轉折。
繫於柳白一身!
李斯低下腦袋,聲音極輕:“變法改革,就好像是一陣風。”
“在全然落下之前,柳白的思想會不斷前行,領先天下人一步、三步、無數步!”
“當天下人反應過來,垂足頓胸,感嘆一切之時,這一陣風,卻會悄然吹動身後的衣襬。”
“原來....只有天下人在前行,這一陣風,才會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