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徐冽!”我慌亂地叫了一聲,徐冽連忙扶住我。我緊緊拽著他的手,問:“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沉默,我又問了更急促的一遍:“他的眼睛什麼顏色的?!”
“咖……咖啡色吧。不……更像……棕色!”徐冽有些不確定地說。
我喘息地站在原地,心如擂鼓的聲音越來越重。我踏前一步,感受到溫熱卻真實的呼吸,許久許久沒有過的溼熱充斥了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我用很輕很柔,只怕驚破一個美夢的聲音說:“你站著不要動,一下也不許動。讓我確定,這是真的。”
“好,伽藍。”他柔聲在我上方說,“我不動。”
我伸出顫抖的手,先摸過柔軟的髮絲,然後是光滑寬闊的額頭,細長的眉毛,微涼的眼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尖削的下顎……
我停了下來,不再觸控了,聲音有些沙啞:“沒有用的……我以前根本就沒有觸控過他……我甚至忘記了他的長相……我甚至忘記了……”
“伽藍。”他的手指滑過我的眼眶,濡溼的感覺從我的臉上傳遞到他身上。他以前其實沒有那麼溫柔,總是毫不留情地罵我,指責我,嘲笑我,是什麼讓他連氣息也那麼小心翼翼?
“伽藍。”他說,“不記得沒有關係。我們可以重新認識。我叫韓非,字子默,金耀國嘉和十三年的狀元……”
我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微顫的唇在我掌心微微動著,灼熱的氣息彷彿能將全身的血液融化為夾雜著滄桑之痛的喜淚。子默,我怎麼會忘記這個名字?韓子默,我怎麼忘得了這個孤魂?
樓下傳來阿姨播放音樂的聲音,唱得不是英文歌曲,也不是日文歌曲,而是我和哥哥前幾天放進去的王力宏的落葉歸根。
心境忽然變得寧和而悠遠,彷彿有什麼一直漂流在外的東西,終於找到了歸處。讓我連聲音也柔軟得隨時都能融化成水。
“子默。”我放柔了聲音說,“你相信嗎?我已經攻下風吟了,僅僅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
我笑了,那是很自豪卻又像獻寶般很想撒嬌的笑容:“子默,我恢復了所有關於臨宇的記憶,脫離了金耀,脫離了楊毅的掌控,僅用十萬軍隊取得了風吟的絕對控制權。天下欲要一統,風吟之地必先取之。取風吟者,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攻心計主要用於三者,出雲島國、楊毅和木雙雙……”
我明明是想笑的,我明明是想炫耀的,為什麼眼淚會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子默,你的最後一計,我終於實現了。我沒有再隨便相信過別人,我是所有將士的精神支柱,雖然有時會很痛很痛,我也撐過來了。我再也……不是那個要你擔心,會害你魂飛魄散的……”
“林伽藍”三個字消失在他緊緻的懷抱中,他緊緊地抱著我,就像三年前那樣的赤熱眷戀,卻沒有了曾經的絕望:“伽藍!是我!我是子默!我回來了!”
眼淚洶湧地綿綿落下,沾溼了他胸前的衣服,我終於伸出顫抖的手回抱住他。是上天怎樣的仁慈才讓他存活,是諸神何等的寬容才讓他重生。我沒有什麼可怨的了!曾經如呼吸般重要卻失去的人,終於回來了……不是夢!一切都不是夢!
“子默……”我發出如貓咪一般的嗚咽聲,有多久沒有這樣軟弱地哭泣過了,有多久不曾這樣洶湧地感動過了。我緊緊抱住他瘦弱的身體,一遍遍說,“子默……我好想你……你一定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
曾經的傷口,你覺得不痛了,不是真的不痛,只是習慣了痛而已;曾經想念的人,你覺得忘記了,不是真的忘記,只是習慣了窒息的思念而已。
我們都不想承受那樣無情的習慣,所以,才更要更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幸福。
遠離家鄉,不甚唏噓,幻化成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