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關門走過來,將手中的書放到桌上後坐下,只是脊背挺得筆直,看似坐姿端正氣派,實則他的背緊繃得如拉滿的弓弦,若是瞭解他的人,都能發現這份不妥。
“胤禛,”徽音喚他,伸手覆住了擱在精裝書旁邊的那個拳頭,口吻平和地道,“你可看完了?”
明明未曾聽到半句寬慰開解,胤禛卻因為從手背上那個不大的掌心傳來的溫度,奇異地褪去全身的僵硬,拳頭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他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了話。
“你怎麼看?”徽音見這男人不再渾身緊繃,像是探討問題一樣很自然地問。
默然半晌,磁性的嗓音低緩地響起:“三十九年時我就奇怪,這個時候老八哪裡來的側夫人,後來知曉是他自己求來的,便沒再多想。馬爾泰氏……隸屬於下五旗,不過是個小姓,康雍年間何曾有個擔任總兵之職的?還駐紮於西北?”
徽音從未料到,早在幾年前這男人就疑心過,不過想想也正常,依著他縝密的心思,重生後怎會不細查一番周遭的情況?
胤禛冷笑一聲:“這話本簡直是一派胡言!”他忍不住怒氣外露,“區區一介水性揚花的女子,再是有個總兵的阿瑪,如何能在皇家阿哥中朝三暮四?奉茶女官?真真是可笑至極!朕倒不知,皇阿瑪對宮裡的掌控幾時差到這般地步,任由一個女子與幾位皇子私相授受而不聞不問,不做任何處置!”
徽音手下一空,就看到旁邊的男人霍然站起,來來回回在她面前左右踱步,急怒、惱恨、暴躁種種外露的情緒伴著那身冷冽的氣質,暈出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卻偏偏不顯得古怪。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胤禛,外冷內熱得如此鮮明,還略顯出一抹發洩情緒的孩子氣,儘管知道他歷經了三百多年的歲月,可此時,她的心裡卻無端端的多了些溫醇動容的東西。
“呵!”胤禛想到書裡面的內容,氣得笑出聲來,“知己?十三弟若有個這樣送他雅妓的知己,還不如沒有得好!白白汙了名聲不說,還落得個傷心的下場!”
徽音覺得這樣的雍正帝很有趣,明明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可他還是沒有磨去本性,真的尤為難得。
“是,就算是從後世而來知道些歷史,就算是與大清的女人不同了些,朕即便瞎了眼,又怎會看上這樣的女人?還被她……被傷到那般?”胤禛憤怒地停步,死瞪著桌子上的那本書,眼眶裡盡是血絲。
徽音輕笑出聲,這男人一旦情緒達到極端,就會自稱為“朕”,看來這本叫《步步驚心》的小說,確實惹得他發飆了。她抬頭看去,僥有意味地道:“不過一本書罷了,如今什麼都未發生,你激動什麼?況且,現在的你看不上那個女人,不代表原來的你看不上啊!”
胤禛聞言皺眉,走到坐著的女子面前,俯身便抱住了她,埋首於她的頸畔,低沉地悶聲道:“即使是原來的我,也不會看上,因為我先遇到了你。”
徽音推開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先坐,我們還沒談及正事呢!”
重新坐下,胤禛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臉色還很臭,似是餘怒未消。
“按時間判斷,八側夫人的妹妹,應該已經在京城了,你如何想的,可否能告知我聽聽?畢竟……這也算是半個老鄉了!若是依書中所言,那麼影響最大的該是你才對。”
“恐怕那人裡子都已經換了!”胤禛一哼,不屑道,“我自不會沾染她半點,隨著老八折騰好了。”
“莫璃的意思是殺了了事,而我的意思是,留下她!”徽音神色冷下來,眸光頗有深意,“一個有些心氣的女人,據書中所言,似乎懂得也挺多,嗯,還是有些用處的。”
胤禛驟然冷靜,頓時明白了這話裡的潛意思。的確,如果他弄出了什麼超出時代的東西,一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