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最大的人一走,頓時就安靜了,大部分差事輕鬆的宗室、大臣都去郊外避暑了,而沒法走得也有冰塊消暑,除了悶一些、煩躁一些,倒沒有旁的不快。
八月初,荷花還未全敗,桂花也才打花苞,所以徽音帶著兒女仍舊住在芙蕖院,這處院子建在活水池塘邊,有一半的屋子是在水裡的,再加上三面都是落地式的門窗,此時節白日裡全開啟後,只見帳幔飄飛,猶如仙居。
荷香陣陣送進來,徽音倚在鋪了涼蓆的寬大矮榻上,拿著各種各樣的小玩具逗著已經會爬的默默。丫頭們都被打發下去納涼了,矮榻旁的小几上放著大號的水晶果盤,切了這個時節的新鮮瓜果,什麼水梨、西瓜、菠蘿……不管北方南方的,應有盡有。
天氣太熱,徽音只給默默穿了個大紅色的肚兜,任由他露著白白嫩嫩的小身子,光著屁股在涼蓆上爬來爬去,因他太小,所以並沒有戴上雪玉水晶,助長他的依賴性,這會兒爬過一圈就滿頭的汗,這小子很少吭聲,覺得累了就爬回自家額娘身邊,靠在那兒便不動彈了。
“額娘,”顏顏喊了一聲,聽著還遠,可下一刻她已經飛身而至,跑到了水閣之中。當看到弟弟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她馬上放輕了動作,走到這邊後行了禮遞過來一張紙,面帶擔憂焦慮地道,“額娘,剛送來的訊息,塞外出了時疫,五叔、八叔、十五叔都染上了,最要緊的是阿瑪自請照顧他們,也被皇瑪法圈進去了。”
“嗯,我知道了。”徽音點點頭,毫無異色地抱起身邊靠著的兒子,拉過一旁的小枕頭、小毯子,讓他躺著睡得更舒服一些。
“額娘!”顏顏急了,“阿瑪也在裡面,那可是時疫啊!”
“所以呢?你想如何?”徽音將毯子蓋到兒子的肚子上,轉頭淡淡地看了心神不穩的女兒一眼,忽地眸光一沉道,“這幾個月我是白教你了不成?回去將《史記》中的世家抄一遍給我檢查,稍有錯漏,嚴懲不怠!”
“是,女兒遵命!”顏顏眼底一陣黯然,卻恢復冷靜地領了罰。
“嗯,”徽音應了一聲,心裡有些糾結,這個女兒她絕無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對待的,可是畢竟是親生女兒,既然生了就要負責任,所以她今年便留在了身邊教導。但……也許顏顏註定是為愛新覺羅家生的吧,她的教導只能磨得這孩子越發懂得生存法則,卻無法扭轉那份家族意識,她們母女倆的立場已經分道揚鑣了。“庫房裡有藥材,去找詩言拿吧,不過回來後一定要抄書,可記下了?”
“多謝額娘!”顏顏喜不自勝地抬頭,馬虎地福了下身,連忙跑了出去,還未走遠就聽她一迭聲地吩咐道,“岫玉,收拾幾套去塞外的衣裳,白玉去備馬,碧玉、青玉隨我來。”
水閣裡的徽音略微閃神一下,搖搖頭盤膝打坐去了。其實三日前她就收到了海東青送來的信,說是一起去塞外的五、八、十五阿哥感染了時疫,隨行的太醫裡有一個是“學海無涯”的人,當即就發信詢問她,治還是不治?這些年培養出來的孩子,在醫藥這一方面的已經超過了大清當前的水平,雖然不到中西貫通的地步,卻也離這個方向不遠了。時疫雖然危險,可也不是不治之症,估計那個太醫是看到這種病例興奮了,這才罕見地直接發信來問她了。
鑑於如此情景下還記得徵求她的意思,徽音也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