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何美麗當初一口咬定絕不搬家,絕不便宜那對母女。
當初有多堅定,現在就有多後悔。
倒不是那對母女有多難纏,烏雲娜始終純真快活,烏雲娜母親始終沉悶勤勞。託她們的福,何美麗甚至意外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小姐生活。
一切只因:她以為是楊薛蟬與她共同面對那對母女,卻不曾想到,楊薛蟬卻要期間回一趟草原老家。
何美麗坐在床沿,嚶嚶嚀嚀抹眼淚。
楊薛蟬蹲在她腳邊,鬍子拉碴,兩眼血絲:“我一定會回來的!他是我爹,他病了我不能不去看,是不?”
“嗚嗚,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騙你回去?”雖然這話問得很大逆不道,何美麗還是嚷嚷出了口。她慌啊。他走了,撂下她一個人面對那母女……
“唉。”楊薛蟬不覺嘆口氣。
他再一次耐心地向何美麗解釋原因。
如果是母親大張旗鼓打親情牌,說她或父親病了,楊薛蟬都要打個折扣聽。然而這一次非同尋常,父親病了的訊息,並不是從父親或母親的電話裡得知的,而是從烏雲娜母親偶然說漏了嘴。
當楊薛蟬欲仔細詢問烏雲娜母親時,烏雲娜母親反問一句:怎麼,你媽媽沒有跟你提?見楊薛蟬點頭,烏雲娜母親咬死不肯再說一個字。
楊薛蟬這才回憶起來,母親和父親許久不打電話給他了。
說到底,他是個孝子。雖然為愛情、婚姻不惜與父母鬧上一鬧,但父親生病這種事,他還是很關心的。
他當即打電話給母親,問父親是不是病了。母親明顯一滯,支支吾吾,只含混地讓他別太擔心。
楊薛蟬怕了。他父親身體一向算不得強健,加上近些年日益操勞,時常頭疼腦熱地病上一病。每逢這個時候,母親總是如臨大敵。
如今,母親連他都要隱瞞,別不是父親這次病得非同小可吧。
楊薛蟬想著,如果是一般的病,母親一定藉故喊自己快回;只有大病,才怕自己過於擔心反而有意隱瞞他吧。
楊薛蟬自此寢食難安。
現在這癌那癌的,母親又是這等態度,加之自己前不久為了訂婚的事情沒少跟他們鬧……楊薛蟬越想越不安,便決定回家看一看。
沒料到何美麗的反應這麼激烈。
如是再解釋一番,何美麗停止了哭鬧,歪靠在疊放的兩隻枕頭上,彷彿只有出的氣沒有進得氣。她紅著兩隻哭腫的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楊薛蟬。
“楊薛蟬你給我記住。我會用遠記得你,雖然我也會恨你,但是我會永遠感激你,謝謝你給我一段這麼好的愛情,謝謝你這麼包容我,寵愛我……有時候我吆五喝六,其實是因為我一直很心虛,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得到這麼好的愛,遇到這麼好的你……”
楊薛蟬用吻封上她的嘴巴,不許她再說下去。
“你個傻瓜!我只是回家看看,又不是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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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薛蟬定了第三天一早的飛機。
第二天仍舊去上班。
何美麗沒心情再帶那母女觀光,烏雲娜極乖巧地安靜地守在門外客廳裡。烏雲娜母親除開做飯和洗衣的時間,都呆在臥室裡。
房間安靜如無人,讓何美麗想找茬發火都不能。
第三天早晨六點的飛機,楊薛蟬三點半就起床。何美麗也要跟著起,被楊薛蟬嚴厲阻止了。
就這樣,他甚至沒有帶行李,只多穿了一件禦寒的大衣,親親何美麗就走了。
何美麗如何不知道,他儘量少帶行李,就是為了讓她多安心。
可是,第六感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強。第六感告訴她,自此一別,她將再也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