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服了藥,又昏沉沉地睡了。這些日子他胃口也極差,吃得很少,我讓廚房將飯菜也改成了藥膳,那些雖然補身,可是味道卻不怎麼好。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儘量把味道弄得可口一點。走進廚房的院子,見雲澤蹲在井邊打水,地上擺了個木盆裡,不知道在洗什麼東西。近了一看,見盆裡似乎是雲崢的手巾,沾著可疑的紅漬,雲澤打了水看見我,嚇了一跳,趕緊抓起盆裡的手巾,背到身後,驚慌地道:“少夫人……”
“你手裡拿的什麼?”我靜靜地看著他,“給我看看。”
“少,少夫人,不行……”雲澤的臉漲得通紅。我伸出手:“給我!”
他咬著唇,看著我半天也不動,我也不縮手,眼睛一著盯著他,他拘促不安地囁嚅道:“少夫人,少爺說不能讓您知道……”
“給我!”我淡淡地打斷他,“你要我自己過來拿嗎?”
他遲疑著,把手伸出來,我拿過他手裡的手巾,展開一看,倒抽了一口氣,那巾子上豁然有一塊汙紅的血漬。我的心裡升出不祥的預感,抬頭看著雲澤,目光有一絲冷:“少爺的手巾上怎麼會有血?是少爺咳的?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瞞著我!”
他被我凌厲的目光嚇住,結結巴巴地道:“少夫人,是,是少爺讓我們別說的。”
“少爺什麼時候開始咳血?”我的心裡越發不安,雲崢身子再不好,也從來沒有咳過血,怎麼解了蠱毒之後,身子反比以前更差了?
“前天開始咳的,少爺每次都讓我們趕緊收拾了,說不要被少夫人您看到……”雲澤見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敢往下說了。我將手巾遞給他,吸了口氣,道:“給少爺洗了吧,別說我已經知道了。”
轉過身,我徑直走去傅先生的小院,剛剛轉出一片茂盛的梅林,見老爺子帶著雲德急匆匆地踏了進去。老爺子來了?怎麼不先去看雲崢,反倒跑傅先生這裡來了?我心中疑惑叢生,趕緊跟了上去,老爺子已經進了傅先生的房間,我踏上臺階,站在房門外,想了想,將耳朵貼近木門。
開始還聽不太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適應片刻,我聽到老爺子道:“真的沒辦法治了麼?”
“傅某無能。”傅先生似乎嘆了一口氣,“崢少爺如果不咳血,還有一絲希望,可是他從前天開始咳血,傅某實在……,無力迴天……”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在說雲崢嗎?雲崢的病怎麼會沒辦法治?那麼可怕的蠱毒都治好了,怎麼會治不好他現在的病?他們在胡說什麼?在胡說什麼?我再也聽不下去,猛地推開門,踏進房去。屋裡的三人錯愕地看著我,等看清是我,抽了口氣,老爺子慍道:“葉丫頭,你怎麼……”
“爺爺,剛剛你們說的是怎麼回事?”我走到他面前,瞪著他道,“你們是在說雲崢的病沒有辦法治?是不是?”
老爺子臉上有一絲心虛,垂睫不語。我看向傅先生和雲德,兩人都別過臉,沉默著。我的心裡冒出一股火,驀地暴發了,尖叫道:“快告訴我,你們一個個的,都瞞著我,那是我丈夫,我有權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你們,你們憑什麼瞞我?……”
眼淚洶湧而出,我跌坐到椅子上,捧著臉“嗚嗚”痛哭。老爺子嘆了一聲,道:“傅先生,你告訴她吧。”
我抬起臉,抹去臉上的淚,卻忍不住抽泣,半晌,等我稍微平復下來。傅先生才低聲道:“崢少爺的蠱毒折磨了他二十多年,他的五臟六腑早就承受不了了,只是靠著一股意志在支撐,就算是解了蠱,他的身子也已經敗壞了,咳血是油盡燈枯的一個徵兆……”
我麻木地坐著,呆呆地聽著。油盡燈枯?油盡燈枯?他在說雲崢油盡燈枯?他還不到二十二歲呀,怎麼會油盡燈枯?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