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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看那做磚的機器,一端一個大口,口中是黑膠的輸送皮帶,這邊進去的是一鍁一鍁乾硬的泥土,那邊就吐出了一塊塊方正光滑的磚坯。沒想到這山裡小鎮,也竟用上了這麼現代化的機器。鳶孩在機器旁站著看了一陣,想世界真是日新月異,不久前這鎮上還家家點油燈,牛推磨,部隊為完成國家的扶貧策略,給鎮上架了三根鼠尾黑線,而轉眼間竟都用上了現代化的制磚機器。

突然想到了小菊,鳶孩抬頭看了天色,轉身往鎮上走去。做磚的師傅問他,不看了?他難為情地一笑,說你看日已大偏西了。這才插進鎮裡,給老兵發了書信,為妮子買了奶粉、奶嘴。在商店轉了一週,看有姑娘在挑選僅有的幾個落滿灰塵的奶罩,說大了,小了,自己先就紅了臉頰。還有個姑娘買了一卷新進的衛生巾,和營業員爭吵說那是次品。鳶孩看了一陣,想給小菊買上一些,再三再四地猶豫,至尾難以開口,便給小菊買了一個紅色長巾捎了回去。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四號禁區(10)

日子平靜透明如一碗清涼之水。

深秋已過,冬天緊步兒到來。其間小菊回了一趟新村,父親得了危症。小菊看父後從新村回來,當夜就下了一場大雪。

鳶孩起床推開哨樓的屋門,本欲檢查設施,練一套軍體操,可看見的竟是沒過膝蓋的大雪,皚皚地白了一個世界。山上的林地消失了,林地下的山脈,也一樣地消失了,樹木都白得通體透亮,被雪壓得唉唉喲喲。洞頂那株幾日前還殘有枯紅的*,徹底地結束了表面的生命。躲在洞門鎖邊那朵枯萎的敗菊,雖避了風雪,卻幹縮得十二分可以,連從前大大方方一個盤兒的痕跡也不再有了。鳶孩撥著深雪,到洞前看了安然的大鎖,又大略掃了一眼都埋在雪中的水道、電路,回屋試了電話,七搖八搖,靜默得無邊無際,便扛了一支竹竿,找來一段電話的舊線,挎上手搖話機,沿著線路,摑打著電話線上千里長堤似的白雪,慢撥著朝禁區外邊走去。

鳶孩奇怪,照說,這雪季中的動物鳥雀,都該不能動彈,躲在窩裡巢裡,靜等著鳶孩從那兒路過,輕易地撿了它們。可不想鳶孩的每一杆竹落線上上樹上時候,沒有則是沒有;有了麻雀,麻雀照舊著從這個樹上飛到那個樹上,從這個山峰飛到那個山峰。松鼠也靈活得鑽天入地,躲在樹洞或一塊石崖下面。鳶孩沒有發現,踩著它的尾巴它都不動;若是發現了,在鬆軟的雪地上跑起來如履平地。鳶孩還看見一隻野兔,從雪裡爬將出來,挑釁似的從他的胯下揚長而去。追了一程,累得氣喘吁吁,最後連那兔子的蹤跡也不知隱到了哪裡。

站著喘息,鳶孩一如往年的雪天一樣,由於空氣過度的清晰,聞到了白濃的寒氣、清冽的林木腐味和太陽將出時那薄淡紫紅的曖昧後面,有一股生硬的鋼鐵氣息和機油、汽油、柴油、特種油的粘稠如馬血般的油味。鳶孩知道,這種氣味來自大山的深處。他望了望高不顯、低也不顯的那脈藏了森林鋼鐵車間的雪山,想到在這酷寒的冬日,空氣最為清新的雪天裡,一世界人包括曾在這四號禁區做過陣守排長、班長的營長,唯他鳶孩能聞到洞內的鋼鐵青氣和銅鋁的紫味及各種油類混雜的粘甜的氣息,內心裡的一種神秘鋪天蓋地地擴散開來,連發根髮梢都有了熱暖暖的抗寒的熱流。他把手拿在嘴前吹了又吹,把目光從唯他所知的那個山峰移轉下來,又開始查著線路朝前走。

小菊立在門口的一棵樹下候他,大聲說

“我就知道你會順著電話線出來。”

鳶孩說:

“上次去鎮上該給妮子稱半斤棉花做襖。”

小菊說:

“不用。吃過飯我給你去查這線路吧。”

鳶孩說:

“凍死妮子不是。”

開始到小菊家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