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回到望京的那一日,天正下著小雨,秋色溟溟。
明漪挑開車簾看著這座籠在溟濛中的城池,心中複雜難名,既有近鄉情怯,更有滿滿的依戀,望京城眼下看著尚一片平靜祥和,卻不知能得幾時。
“明漪!”城門邊候著一輛馬車,離得近了,明漪才覺出眼熟,尤其是再聽得這一聲,哪兒還有認不出的?可不就是長公主府的馬車嗎?
隨著那聲呼喚,李鳳嬌已是著急忙慌下了車,她身後葵香忙給她撐開傘,主僕倆幾乎是小跑著朝這邊迎了過來。
一派秋雨溟濛中,撐著紅傘的絕色佳人,即便是明漪是個女子,看著也不覺心醉。心裡卻是不由嘆息,李鳳嬌的麗色,越發壓之不住了。只盼著這美貌,不會再成為今生她苦痛的源頭。
這些種種不過在心頭略略一過,便被明漪暫且壓在心底,叫停了馬車,她亦下車撐傘,笑著迎上前,無論怎麼說,重逢終是喜事。
李鳳嬌卻在幾步開外停了步,目光有些怔怔看著明漪。
明漪勾唇而笑,眨了眨眼,“怎麼?不過半年未見,阿嬌這便是認不出我了?”
李鳳嬌輕舒一口氣,終於又重新邁步上前,“可不是差點兒認不出嗎?你如今瞧著倒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哪兒變了?”明漪伸手拉住李鳳嬌,笑笑偏頭問她。
這笑容和雙手交握總算又讓李鳳嬌尋回了一點兒熟悉感,她打量著明漪,嘆一聲,“哪兒都變了。”
待得走近了,李鳳嬌才發覺明漪又長高了些,離京時不過比她高了寸許,現在卻已高了半個頭了,而且身形高挑勻稱,該凹的凹,該凸的凸,李鳳嬌瞥了一眼明漪鼓囊囊的胸前,心中更納罕了,不是說西北苦寒嗎?怎的她倒覺得這安西的水土甚是養人,看明漪這水靈靈的,一張臉仍是瑩潤得泛白,更別提那股由內而外的精氣神,舒朗蓬勃,大氣天然,不只李鳳嬌,只怕每一個認識明漪的人都要覺得不認識她了。
“誇張!”明漪輕笑,“不過是長高了長開了,說白了,人長大了嘛,哪兒有不變的。不過,無論怎麼變,我還是明漪,你還是阿嬌,我們親如姐妹的情誼不會變,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鳳嬌也是笑起,“你這張嘴倒是半點兒沒變。”
“堂舅和舅母本也想來城門外迎你,可我想著下著雨,堂舅的腿才好些,可別又著了涼,是以便做主沒讓他們來。”兩人一邊攜手往城門處走,李鳳嬌一邊道。
明漪聽罷點頭道,“你想得周到,多謝!”她心中自也是惦念濟陽王夫婦,可回了濟陽王府自然能見到,倒不急於這一時。
兩人說著話,上了長公主府的馬車,李鳳嬌目光朝著後頭看了看,“那褚大公子一路上可有找你麻煩?”
明漪搖了搖頭,“多虧有他在,這一路倒是相安無事。”這也是她和薛凜決定與褚晏澤同行的考量之一,他既和魏玄知是一夥兒的,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讓他監視著,總該放心了吧?他在監視她,焉知她又不是在監視他呢?
“薛大都督派了這麼多人馬護送於你,倒果真是寶貝你得很,生怕你出半點兒差池。”李鳳嬌笑睞著明漪,話音兒裡帶出了滿滿的調侃。她方才粗粗看了一眼,烏泱泱的一大群護衛,怕是有小一百人,只為護送明漪一個,自然已算得大陣仗。
“現在這個時候,小心為上,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明漪嘴上說得冷靜,可臉上卻還是飄來兩朵紅雲,一雙眼睛不知想到了什麼,柔軟似水。
李鳳嬌看她一眼,到底沒再取笑她,抬起手輕叩了一下車壁,馬車便是踢踢踏踏跑了起來。
明漪隨之正了神色,“眼下情形如何?”她在途中已是收到訊息,“魏玄知”死了。
說到這個,李鳳嬌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