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靜靜地躲在PUB一角,將整件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的想了十七、八遍。最後,他暗暗告訴自己,他已決定相信事實,他放棄了自己原先堅持的自信。
鍾宇帆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同時也是一個擁有大學文憑的知識分子。他不相信世上有鬼,他更無法說服自己——一個兩年前的妓女,兩年後怎麼可能搖身一變,成為全國排名第三的上市公司裡的一名高階主管。
回到家中,他泡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獨自坐在沙發上,腦海裡仍在為著這個問題打轉。
林書薇說得其實沒錯,事已過,境也遷。兩年前那段往事,或者說它是不堪回首的記憶,他早該將它鎖在內心深處,何必自尋煩惱的一再將它挖掘出來,讓自己更加迷惑呢?
是的,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等待他去完成,他何苦為了證實那個狗屎女人是不是林書薇,而在這個毫無一點意義的框框裡打轉?
七天的期限已過了一天。剩下六天的時間,他應該想盡辦法,將這筆生意搞定,這才是眼前最迫切的事啊!
可是他該怎麼辦呢?那四個大猩猩不讓他踏進吳氏大樓大門半步;林書薇更堅持己見的不肯原諒他,他甚至連叩頭下跪道歉認錯的機會也都沒有。第一步棋走錯了,接下來是滿盤皆輸。
為什麼要向老董誇下海口,說出“我保證一個禮拜搞定此事”這句話?
為什麼那個狗屎女人像極了林書薇,讓他一時情緒失控得搞砸所有的事?
“算了!我認了!”鍾宇帆一口飲盡杯中的咖啡,“大不了明天下班時間去堵她——就不信大馬路上跟她下跪認錯,她會不接受!”然後站起身,準備走去浴室洗澡。
其實,這一整天他並沒有白白浪費,至少他已說服自己,那個女人不是林書薇,兩者只是外表相像,實際上八竿子也打不著任何關係;還有他也暗下決定,準備無所不用其極的向林書薇道歉認錯,目的是為了搞定那筆生意。
鍾宇帆尚未完全走入浴室,客廳的門鈴聲忽然響起,“咦,奇怪了,都快十二點了,會有什麼人來……”
開啟大門,瞪眼一望,鍾宇帆整個人又傻愣住了。
只見林書薇脂粉未施,打扮得很休閒,笑吟吟地站在門外,“嗨,大酷哥,還沒睡啊!?”
鍾宇帆神色猛然大變,一退三尺遠,“你……”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怎麼?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林書薇連讓他說“不”的機會都沒有,隨即大大方方地走進屋內,如同兩年前那個女人一樣的大方灑脫。
鍾宇帆慢慢地關上大門,酒也醒了大半,先晃晃腦袋,待自己完全清醒之後,這才開始正視她。
“這間屋子兩房一廳,二十二坪,雖然是屬於我的名下,但我至今還欠銀行一屁股爛債。”鍾宇帆說話間仍是離她老遠,同時顯得有點畏懼。
“我現在是晨皓公司的經理,不是兩年前那個白痴業務員,所以我身上沒有什麼公款,家裡也沒放任何現金。因此,如果你想重操舊業,如法炮製的話,恐怕你得失望了。”
林書薇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但一雙眼卻脈脈地凝視著他,彷佛正在傳遞什麼訊息似的。
“拉雜說了這麼多,我只是在強調一件事——我是個窮光蛋,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錢可以讓別人拐騙的……”鍾宇帆一臉無辜地望著她,“現在,請你告訴我,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林書薇不答,仍是笑吟吟地凝視著他,反問:“連杯水都沒有,這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臉上的笑容,這兩年來經常在他的夢境浮現,如今它竟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出現,他豈能不陶醉?
不!不行的!鍾宇帆的心怦然一跳,又更加清醒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