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很少見到科幻的大部頭?我只能給他們解釋:科幻作家不是不想寫大部頭。但他遇到的兒童出版社的編輯差不多都要限定字數。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雄心。
其次是人物。讀者喜歡某部作品,焦點便在主人公,或者主要人物上。他或者是把自己認同於主人公,在主人公身上看到自己的命運。至少也要關心主人公的命運,才能吸引他往下看。於是,給青少年兒童寫的作品,主人公一般是他們的同齡人。甚至可以有違客觀實際,讓一些十幾歲的半大孩子當科學家、政治家,軍隊將領。這樣寫,青少年讀者並不會認為其虛假。而一部以青少年為主人公的科幻小說,成人讀者很難激起閱讀慾望。
再次是主題和人物性格。青少年對世界的態度是非黑即白。正義與邪惡絕對對立。人物非善即惡。所以,適合青少年看的科幻小說,主題簡單。迴避複雜的社會現實。人物是扁平性格。從始至終無發展。而寫出社會諸種矛盾的對立統一,寫灰色人物,多重性格,寫道德的模糊狀態,對於青少年讀者來說是不討好的。而從文學角度,只有將人物與社會環境寫出複雜的層次,才是好作品。這樣,兒童文學的外殼極大的束縛著科幻文學的創造力。
最後,還有性和暴力這兩個問題。給成人寫的作品,可以自由地表達這兩個問題。而給兒童青少年寫的作品,勢必要回避它們。
上面這些區別,對所有文學型別都適用。具體到科幻文學而言,還有一種特殊的“兒童不宜”:科幻作家創作了很多與現實科學無關的,甚至相悖的題材。作家本人並不相信它們存在,只是因為它們在文學上有趣味才寫進小說。比如特異功能、神秘事件之類。對這些作品,一個富有科學素養的成人讀者,讀過後一笑了之,知道它是個文學遊戲,並不當真。而青少年科幻迷則往往信以為真。
那麼,兒童出版社的編輯如果不要求作者削足適履,直接發表,是否就更好呢。我想情況可能會從另一方面變得糟糕。這方面的例子,就是福建少兒出版社於2002年出版的一套驚怵科幻小說。這套書從組稿到出版的過程,筆者略知一二。《讀心機》裡寫了一個“二奶”和她的情人的故事。《魔鬼積木》、《死亡大獎》裡都有大量殘酷殺戮場面的細緻描寫。雖然作品的文學價值很高,但這些情節,顯然不合適青少年閱讀。作品最後由兒童出版社出版,至少在天津這個地方,它是擺在“少年兒童書店”裡,提供給青少年的。如果有不明就裡的評論家、教育家翻開這套書,可想而知他們會對科幻發表什麼樣的看法!
具體到這套書上,作者和編輯都沒有責任。作者辛辛苦苦寫出作品,能夠有人出版就不錯了,哪能管得了那麼多。兒童出版社的編輯出版科幻作品,既然是慣例,又有何不可。更何況這套書的策劃人正是《科幻之路》、《中國科幻世界回眸》等科幻經典的主輯。對科幻瞭解之深,國內編輯無出其右。他出版這套書,也是從培養中國原創科幻市場的角度著眼。
問題的根源,還是在“科幻文學等於兒童文學”這個由來以久的偽等式上。
對於科幻文學執著地要與兒童文學劃分開的作法,一些兒童文學界人士不以為然。有一位著名兒童文學家曾經表達過不滿:科幻文學最困難時兒童文學提供了幫助。現在科幻文學翅膀硬了,就竭力要劃清界限。對此,一位前輩科幻作家的回答是,給科幻文學提供幫助的不是兒童文學,而只是兒童文學的陣地。
真理走出一步便是謬誤。出於對維護自身個性的需要,科幻界同仁反覆宣告科幻文學與兒童文學之間的界限。發展到貶低少兒科幻的成就和價值。在科幻界內部,對寫少兒科幻的作者,一向是瞧不起的。比如,江蘇的李志偉等人一直被無形地排除在科幻圈之外。楊鵬曾經以“主流科幻”出道。後來致力於少兒科幻的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