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她在醫院醒來,清澈的眸光,帶著讓我有些訝然的依賴,心間軟軟地微疼,就聽她略帶哽咽地委屈道:
“死貓臭貓,你丫曉得回來了啊?知不知道老孃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難受得要死,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比大姨媽過境還疼!”
她……幾近埋怨幾近撒嬌地想說明……她在想我。
奇怪的是,明明常有這樣糾纏不清的女人會跑到我面前或矜持或狂放地表達愛慕之情,卻從來沒有一次,在這樣其實很拙劣的表達下,我會……迷惘而心疼。
很久以後,當我終於不再對什麼都無所謂時,我才發現,這種突如其來讓一向從容而穩持的三殿下也會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的難掩情緒,叫做情愛。
母后曾說過,我是一個沒有情根的孩子,月下老兒卻直言,我對遙笙動了情念。
那麼現在呢?
對著現在這個,在廚房一邊忙碌著準備做那始終能將蛋殼攪盡飯裡的蛋炒飯的女子,我是什麼感情?
在心底輕輕一哂,沒有必要的,只要完成我想做的事情,那麼所有遺留在這裡的東西都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樣想著,自己竟已經是安靜地站在客廳了。
我看著那個叫齊小兜的來歷不明的男子諂媚地站在她身邊幫忙打蛋,似乎是力道重了點,有幾滴蛋清飛濺了出來,然後很快地,那頭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的腦袋被她用力地敲了一下:
“笨死了你,打蛋都不會!”
忍不住勾唇淡笑,她自己應該沒什麼資格說別人不會打蛋吧。
只是——
眸光一沉,這個笨女人,竟然就這樣隨隨便便讓一個陌生男人住進來?
電話卻突然響起,笨女人探出小腦袋,眉眼彎彎地說了聲:
“死貓,幫忙接下。”
心情陡然變得好了不少,我轉身去接電話。
然後,心情更加好了。
這個笨女人,被逼婚了,嗯。
看著她張牙舞爪地和電話裡的人對吼,甩完電話後開始縮在沙發上怨念,我只覺得胃口不錯,低頭耐心地把蛋殼挑出,然後憋笑繼續吃。
平心而論,這個女子,總有……娛樂大眾的好品質。
看見南宮彌,也就是曾經的莽蒼大陸少君寺卿夜的時候,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認,宿命,是連神也無法操控的東西,
他以自己的方式,成為了她的未婚夫,安靜的姿態,宛如遺世獨立的一朵白蓮。
有些羨慕,我始終做不到,在那個她面前流露出半點情愫,我似乎總在堅持,我合該是個不會動情的人,也似乎總想固守一個隱忍不發,喜怒皆平常的淡漠性情。
我或許是個天資極好的華帝繼承人,也或許是個威望極高的六界統領,卻終究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兒子或……戀人。
……
“喂,我們是在談戀愛誒,你好歹……”
她突然小臉紅紅地湊過來,在我的唇上輕輕一觸,又飛快地離開,水一般澄澈的大眼裡有幾分嬌羞。
心房有一塊極軟的地方微微塌陷。
倏然閉眼,將所有美好的回憶掩在似笑非笑的神色下。
“南宮家的少爺?”
我沒有提及莽蒼大陸,只是淡淡地道明他在現代的身份。
而今的皖北南宮世家,其實是海禾時代的一個王侯家族,家族裡世代習武,擅近身攻擊和製毒研藥,神秘莫測,極少出入俗世,因每一代都會推舉一名卓越者輔佐朝廷訓練兵馬,並在到了一定年齡後功成身退,不求富貴,因而幾代下來,積累了名聲,也壯大了聲勢和族威。
只是海禾時代是一個不屬於中國史上任何一個朝代的平行時空,只有諸如他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