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公子闖香閨破壞小姐青白的戲碼,卻是他不曾想到的。因為此事,兩家不得不中止了他與蔣氏的親事,而他不得不娶了被他破壞了“清白”的秦氏。
他當年固然怨憤壞他姻緣的秦氏,將秦氏娶進門後卻待她一心冷落。只是人死如燈滅,過往恩怨皆成灰。秦氏已亡,他對她當年算計他所生的怨憤,也隨之他得償所願娶了蔣氏,和時間的流逝慢慢減輕。而為自己當年對秦氏的所為,卻慢慢生出了幾分愧疚。
王清面帶愧色的道:“當年,是我對不起秦氏。”
王老夫人突然從炕上直起身來:“你何止是對不起!”說完頓了頓,聲音又略帶嚴肅了幾分,繼續道:“我問你,當年秦氏是怎麼死的?”
王清臉上略微驚了一下,但驚色一閃而過,接著很快又恢復常色,對王老夫人道:“因難產大出血,不治而亡。”
王老夫人又“哼”了一聲道:“秦氏究竟是如何去的,天知你知,別人也未必不知。”當年秦氏進門,她雖也不喜她對兒子的算計,但自進門後,秦氏對她孝順曲從,人前人後小意侍奉,衣不懈怠,她慢慢也對她改觀,後面婆媳相處和睦,因此在她心中,對秦氏總存了幾分憐惜的。
王老夫人看著面前的兒子,他對她雖恭敬孝順,但這恭敬孝順中,卻總又存了幾分客氣疏離。這個小兒子自小聰明伶俐,三歲時便被抱到公婆膝下,由公婆親自教導撫養。孩子不養在自己身邊,母子二人的關係本就比其他兩個兒子要生疏些。後又有她與秦氏算計他與秦氏圓房的事,反將這個兒子的心推得更遠了。
王老夫人又不由深深嘆口氣,到底是自己最出息最能仰仗的兒子,雖對他有所不滿,卻也不敢對他逼得太緊。王老夫人頗有幾分無奈道:“兒大不由娘,你現在大了出息了,我也管不住你,你有什麼不對的,我嘴上說你幾句,你願意聽就聽著,不願意聽,我也拿你沒法。你好自為之吧。”
王老夫人頓了一會,接著又道:“涵哥兒院裡那些膽大心大的丫鬟小廝,我已經全部發賣出去了,我又重新撥了一些人到他院裡服侍。你媳婦不管涵哥兒,你自己對這孩子也不上心,以後他院裡的事就讓我來管吧。你不要兒子,我還要我孫子呢。”
“兒子慚愧!”
因著王清求情,王老夫人到底不能不給兒子幾分臉面,因此蔣氏被罰祠堂抄寫《女戒》的事,最終也只執行了一個晚上,蔣氏便被放回來了。
雖只有一個晚上,但蔣氏還是吃了不小的苦頭。
她自小害怕鬼魅之物,與那麼多的牌位呆了一個晚上,雖然都是自家祖宗,但誰知祖宗會不會沒認出兒孫將她衝撞了呢。蔣氏回來後,讓人搬了火盆來跨,又讓人給她煮了一碗豬腳麵線吃下去,她心裡才好了些。
對於這“小懲大誡”式的懲罰,最不滿意的只怕是秦媽媽了。自從蔣氏被放了出來,秦媽媽就一直在王楨面前一會埋怨王老夫人罰得太輕,一會又不岔的說王三老爺偏心。
反觀王楨,卻未因此有半點的波瀾,手中拿著針線活在做,好似蔣氏被不被放出來,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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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華堂裡。呼嘯而過的寒風將廊下的大紅燈籠吹得搖搖晃晃的,燈籠裡的蠟燭偶爾發出幾聲噼啪聲,在寂靜的院子裡,顯得格外清晰。
王楨站在正房門口的廊下,安安靜靜的等著,銀白色的大麾披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臉色襯得有些蒼白。過了一會,雲麼麼從正房裡面走了出來,對著王楨福了一禮,笑道:“四小姐,老夫人請您進去。”
王楨道:“謝麼麼!”接著邁著步子進了正房。
掀了簾子進了內室,王老夫人就坐在鋪著錦墊的炕上,見到王楨進來,眉目冷淡的轉過頭去。
王楨走到王老夫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