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就是我的功勞了。”元澄是緊跟著金銀下馬的,“還有,墨紫既為我妻,你要喊聲大嫂才是,三妹這個稱呼不適宜。”
“平日書信往來,以為你修身養性,沒那麼惹我煩,誰知你還是自以為是的老樣子啊。大嫂也好,三妹也好,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金銀說歸說,和墨紫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再不像從前動手動腳,“還有,大求王已經得知你二人成親之事。我剛得到訊息,他與南德暗遣的使者達成了約定,將派二十萬精銳揮師南下,從這裡渡江協同圍剿義元軍。”
“未必衝著我們夫妻,倒是吳皇后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但提供軍餉糧草,平定內亂之後還要分五州給大求。寧可引狼入室,也不容眼中釘。”元澄輕笑,“只不過許諾也要量力而行。南德早就國庫空虛,銀子讓皇帝帶頭搬沒了,要出千萬兩銀子的軍餉,除非他們從自家裡掏。已經吃到肚子裡的肉,誰願意吐出來。軍餉不到,大求怎肯輕易出兵?”
“而且我們已經拿下這裡,想要渡江談何容易。”她嫁了人,以烏延朅的性格,多半起了殺她的心思,墨紫認為。大求與南德不接壤,塔江是大軍入南德的必經之處。“還有,大求要幫南德,對大周又當如何?打還是不打了?”
“大求王此舉,在我看來,只有一個目的——衝著軍餉。他動戰已久,國力恐已不繼。臘月裡他棄城退岸時,我就有所懷疑。如今就可以確定了。二十萬只是幌子,真派了兵,多半會觀望。他遲早要吞下南德,何必費兵力物力財力相救,不妨坐山觀虎鬥,無論哪方獲勝,短期內南德元氣難恢復。”元澄不以為烏延朅這麼傻。
他又道,“人人當他突然在大周北境謀動,是為了墨紫的衝動之舉。我以為不然。儘管他國紛亂不斷,但大周之內百姓仍覺得是太平盛世。老百姓的心態平和,大周的基業就穩固。烏延朅這麼一動,就是要告訴大周人,戰火已經燒到了家門外。敲山震虎,不擔心大周備戰,就怕人心不搖。眾所周知,南德舉國在貪,但大周的問題都在面下,其腐其深已至其骨,一旦開始備戰,都會顯現出來,且沒辦法根治。毫無預兆自高跌落,大周瓦解的速度要比南德更快。”
“烏延朅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嗎?”金銀不太相信。
“一個從小就知道透過裝病韜光養晦的男子,不會有這麼顯而易見的失誤。發兵突然,退兵也突然,他若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當初墨紫同他決絕,他就不會攻打玉陵。既然舍過她一次,再舍一次又有何難?”元澄看向墨紫,“你覺得呢?”
“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女人放棄天下的人。”和天下不衝突的時候,他也許是個痴情種,如果在天下和女人之間選一個,他一定會選兩者兼而有之。這個答案,其實就是選天下。“即便再讓他選一次,他仍會侵佔玉陵。”她對他的“痴情”看得很清楚,他所給的承諾就是他的國後。國後,代表著大求,有責任有義務輔助他,不是一聲不管就可以的。在其位謀其職,有時候與自己的意願無關。
“好吧,就算你說得對,烏延朅也多半改了主意。他可以不管南德,但不會放任玉陵復國。和南德那群官兒一樣,吞到肚裡的肉怎麼可能吐出來,這二十萬兵馬一定會來奪戰。”金銀微斂目,“你的主力必須撐在南面,現在這些加上我這邊,也不過湊足十二萬人。水戰還可能佔優勢,但陸戰恐難以少勝多。”金銀清楚,大求最強的不是戰船,而是鐵騎,殺人如麻,快如閃電。
“暫不討論這個。大營尚未清理乾淨,不如先回船上。有些時日不曾與你下棋,來一盤如何?”金銀是元澄難得的棋友,不過這話這輩子得爛在肚裡。
棋盤擺好,屏退左右,墨紫一人觀戰。
“什麼話不能當著你那群忠心耿耿的將領說?”金銀除去戰甲,換了白海玉樹裘